做事，一定要有一个原因。
任何人都需要。
不需要原因就去做某件事的人，通常被称为疯子。
跟机械族作对是一件很容易掉脑袋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运气差的可能还会被全城直播处决画面。
所以，即使是零点酒馆那些有依仗的杀手，也很少正面公开地机械族作对。
他们通常只为钱办事，拿钱杀人，雇主不给钱就连雇主一起杀。
这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赵四脸色惨白，喉结颤抖，问：“你……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回报那个北风……那你是为了什么……”
这面具怪客难道是那种罕见的疯子？
落在这种疯子手里，活着比死了更煎熬。
听到赵四的话，苏夏无聊地打了个呵欠，随手招来几个废旧的金属零件组装，不急不慢地问：“你就没想过，我是为了人族吗？”
“为了……人族？”
赵四面皮一颤，嘴角抽了抽，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这概率太低了。
眼下，这颗星球上的大局已定。
机械族占据了所有大小城市，统治了超过80%的人类，而且统治已经稳定了好几年。
只要是个聪明点的，就能看出，人族已经没希望了。
“人族在机械族的统治下也可以活得很好。”赵四咽下带有血腥味的唾沫，“珊瑚城里那些人……安居乐业，生活美满，很多人都在称赞城主大人的廉政……”
苏夏笑了：“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赵四：“我……我……”
他自然是不信的。
但骗人这一行，最高明的，就是骗到自己都相信。
赵四下意识舔了下撕裂嘴唇上的干硬血痂，痛得浑身一颤。
“嘶……”
真的太痛了。
他想不明白，反抗组织那些被活捉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那些恐怖血腥的刑罚，只是看上几眼就是折磨。
怎么会有人能一直死撑着不投降？
赵四不想被折磨死，在痛苦与恐惧的双重压力下，他又想到了一点生存的希望，对苏夏求饶：“我……我可以为你当卧底，我认识珊瑚城很多人，我可以帮你偷资料，我还知道珊瑚城很多高层见不得光的事，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哦？又是卧底？”
苏夏语气澹然，把玩着手里的金属组件。
这个家伙，除了卧底，就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听到苏夏这澹定的语气，赵四快要绝望了：“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
“别急，我们慢慢聊。”
苏夏屈指一弹，随手弹出一小粒金属。
只听得休的一声，那粒金属宛若一枚暗器，瞬间击穿了赵四的右肩的肩胛骨。
“嗷——”
赵四惨叫，五官都痛得扭曲了。
而苏夏平静地说：“弯刀组织的领袖贾刀被捕后，短短一天内，身上添了41道新伤，其中大多深可见骨，看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浑身上下碎裂的骨骼不计其数，但他甚至都没吭过几声，你不如他。”
“我……我本就不如他……求你放过我……”
赵四哀嚎着求饶，脸上眼泪鼻涕湖成了一团。
他不是贾刀那种硬汉，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
万一这面具怪客想把贾刀承受过的痛苦施加他身上……一想到这，赵四就几乎要崩溃了。
可苏夏像是没听见他的求饶，又弹出一小粒金属，击穿了赵四左肩的肩胛骨。
赵四又是一声哀嚎，身体前倾，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身上还有那么多骨头，难道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一根一根打碎？
这时候，苏夏终于提出了第一个实质性的问题：“我记得你此前说过，你还有最后一个可以对付我的办法，把这办法说出来的听听。”
“我……我……”
剧烈的疼痛让赵四忍不住颤抖，连连吸气，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了。
但苏夏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等了三秒后，顺手又弹出一小粒金属。
这粒金属瞬间击碎了赵四的左腿胫骨。
“嗷……我说……我说……再给我点时间……”
赵四嚎哭不止，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这样的痛苦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死亡其实是很好的结果。
赵四听说过咬舌自尽，但咬舌头太痛了，他不敢。
而且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够荣华富贵，而且自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个办法……办法就是……”
他痛苦地吸了几口气，接着说：“把……把北风组织那些成员的家人，都……都抓起来，然后逼迫你现身，如果你不现身，就……就……”
说到这里，赵四不敢往下说了。
但苏夏也能猜到。
如果他不现身，就当着全城所有人的面，把北风组织成员的家属，一个一个杀掉。
“这办法确实狠毒。”苏夏微微点头，“不过，你真知道北风组织成员的家人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但你也不知道……”
赵四在极端的疼痛中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随便去难民营抓几十个贱民，然后说是北风组织反贼的家人就行了。
“嗯，我确实不应该知道。”
苏夏若有所思。
老北风组织的成员，有很多都是珊瑚城出身的。
为了不连累家庭，那些成员大多伪造了自己的死亡，让家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改名换姓，以新的身份在荒野上对抗机械族的统治。
在整个组织里，只有北风指挥官知道这些成员真正的家人在哪里。
临死前，如果有机会说遗言，大多数成员都会让北风指挥官帮忙照看一下他们在城里的家人。
苏夏尚未完成的那个“遗愿任务”就是如此。
赵四自问他在北风组织里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但他依旧不知道那些成员的家人都在哪儿，而面具怪客只被北风救过一次，就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
理论上来说，他这个恶毒的计划是行得通的，能骗到面具怪客。
但那样，就会有几十个无辜的难民遭殃，他们在死前可能还会遭受非人的折磨。
至于珊瑚城平民的舆论压力，赵四根本就没担心过。
正如齐朗所说，这座城市里的贱民，只要还有一口饭吃，就不可能敢反抗。
“休——”
苏夏屈指一弹，又弹出一粒金属，击碎了赵四左腿的腓骨。
对于这种没有底线的玩意，就得比他更没有底线。
为了审问这家伙，苏夏特意在中午看了两集海绵宝宝净化心灵。
他这段时间的杀戮与血腥已经被净化得干干净净了，等审问与折磨结束后，还可以再去看两集净化一下。
“嗷……”
赵四又哭又嚎，痛苦不已，被折磨得快要昏厥了：“求你……求你放过我……”
他的衣服再次被鲜血染红，裤腿同样被染红了，加上之前滚落丛林时染上的泥土，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刚被人从尸体堆里拖出来。
看着他这副样子，苏夏一脸无语：“这还不到贾刀所受刑罚的十分之一，你叫得这么大声干什么？”
赵四这哀嚎求饶的样子，比街上乞讨的野狗还要难看。
不对……
不该侮辱狗。
苏夏暂时没有再提问，坐在凳子上沉思了一会。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在打打杀杀，拼命忙着变强，以至于忽略了一些人与事，比如赵四这个恶毒计划中的北风组织成员家人。
如今老北风组织几乎全军覆没。
如果是以前那位北风指挥官，在逃出来之后，应该会想办法托人去城里看一下那些成员家属的生活情况。
等有空了，苏夏也打算去看看。
如果有生活困难的，就尽量帮扶一下。
他看了眼赵四，顺手弹出一粒金属，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有……”
听到这话，赵四恐慌不已，难道这面具怪客要杀他了？
他忍着全身上下的痛苦，颤抖着说出了自己最后的保命条件：“别……别杀我，北风组织还有人活着……”
“嗯？”
苏夏目光一凝，立即放下了手里的金属组件。
他直接从凳子上起身，一脚踢在赵四那条断裂的左腿上，沉声询问：“还有谁活着？他们在什么地方？”
“嗷……他们……他们在废甲城……也可能在珊瑚城……”
“什么意思？”
“他们有灵能……”
在一阵阵痛苦中，赵四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
当初，废甲城大军出动，几乎用了整座城市一半的兵力去围剿北风组织。
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了。
后来苏夏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只找到了刘安这一根独苗，别的似乎都死了。
但赵四却说，有灵能的那些成员可能都还活着。
他曾偶然得知，珊瑚城这边需要灵能生物做实验，是关于人族与虫子力量结合的实验，需要大量灵能生物。
周围十多座城市都会优先把抓捕的虫子或灵能生物送到珊瑚城这里。
“普通人承受不住虫子的力量，所以……很快都死了，你也看到过那些普通实验……但灵能生物不一样……”
“北风组织的灵能生物，可能已经被押送到了珊瑚城，只要你放我回去，让我……卧底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