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〇九章 朝花夕拾
对于现在日本人提出的要求，袁世凯可以说完全无视；一八八四年前往朝鲜担任满清常驻使节开始，到后来担任清『政府』驻朝鲜总督开始，老袁就开始和日本人打交道，这一时期他没有少受日本人的气。甲午战争爆发前夕的七月十九日，正是在日本军队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袁世凯最后化装成平民才得以在日本人眼皮底下逃走。后来担任中华民国总统之后，他所领导的『政府』在外交上更是被日本人倚强凌弱，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还『逼』迫经常出台一些被国人骂的政策；包括请一些日本人做自己的顾问，也是在这种压力之下不情不愿决定的。所以说对日本人，袁世凯绝对是恨多于爱，并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他如何如何愿意和日本人勾结等等。
现在由于赵天一的出现，日本人可以说比打趴下了，袁世凯内心的激动和高兴一点也不比一个青年学生那样差，甚至还更有过之。所以对日置益突然的哭诉，他看在眼里痛快在心里，根本没有以前那种一听到他的话就紧张不安的表现；之所以急着找赵天一过去并不是为了日本人的抗议，而是为了外蒙来人外蒙问题。随着一九一三年初，袁世凯『政府』命令当时还是山西都督的赵天一派出军队进驻外蒙边界，由一〇三协改编的一〇三旅就在旅长夏末带领之下，进驻了满都拉小镇及其周边地区。并消灭了外蒙土谢图汗部亲王杭达多尔济派出的『骚』扰部队，多次击退了俄国支持的外蒙骑兵武装，打消了那些野心家染指内蒙的妄想。
一九一四年青岛战役结束之后，陆军部在整编各地部队时，将一〇三旅又改编成第三混成旅。该番号原来是湖北省防团改编部队的番号，但该部队在旅长卢金山的运作之下，不久即扩编为北洋第十五师；于是混成第三旅就转到了赵天一手下。也正是因为有这支部队的驻防，让袁世凯在蒙古问题上少了很多以前的麻烦，所以这次外蒙派人来悄悄找他商议有关回归的事情时，袁世凯就想到了这支部队，马上叫人请赵天一。这支部队可是赵天一起家的部队之一，而且还和外蒙古有关。
到达怀仁堂师，袁世凯所找的相关人员都已经到了，无非和之前的人员基本相同，不过让赵天一吃惊的是，辞官几个月的北洋三杰之一的段祺瑞，此时也坐在会议桌上，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段祺瑞是今年八月份辞去陆军总长一职的，原因就是袁世凯要称帝；现在老袁决定不称帝了，于是在王士珍的劝说之下第一时间将自己这位得力助手请了回来。段祺瑞知道袁世凯取消称帝的打算，开始还不大相信，因为他比老袁骗了好几次；最后在王士珍再三说明之下，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从老家赶回北京，沿途通过报纸他也知道了总统的宣言，知道总统真的取消了称帝的打算。也知晓王士珍和赵天一在这次变故中起了很大作用，这才加快进京步伐，及时赶到袁世凯身边；这也是他刚才看到赵天一进门，微笑点头的原因。
现在的中南海怀仁堂并不是原先明朝时建造时就有的，也不是原来的老建筑；这里原来的建筑叫“仪銮殿”，是慈禧太后最后时期亲自训政的地方。可惜八国联军侵入北京时这里被外国强盗一把火给焚毁，后来重建的宫殿慈禧就命名为“佛照楼”；中华民国成立后，袁世凯将此楼改名为“怀仁堂”，并在此接见外宾、接受元旦朝贺，成为一个重要的政治中心。当然，袁世凯改紫禁城各宫殿建筑群的名字可不是只有这一处；现在他一家人居住的“居仁堂”也是他改的新名字，原来它的名字叫“海晏堂”，也是慈禧作为外交会见场所。
怀仁堂是中南海内主要建筑之一，位于丰泽园东北，其正门位于南侧，进门后为前厅，北面和一个礼堂相接，这个礼堂还是很大，可供上千人开会使用。礼堂东西两侧各有一休息室，北有一门，进门以后就是怀仁堂正厅，正厅再往北，通过一道门就是后花园。一般所说的怀仁堂开会或者议事，就是指在正厅这个地方。
这次的会以开的时间很短，完全超出大家的预料；这除了袁世凯放下称帝的想法，解除了思想包袱，思绪开阔了不少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次外蒙的回归，让与会的每一个人都十分激动，思想也是出奇的统一。曾几何时，『政府』再三挽留声明不同意外*立的想法，现在竟然是他们主动来投，这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会议最后决定接受外蒙古活佛的回归请求，并同意了他们为了不惊动沙俄『政府』而进行秘密的谈判，以进一步确定外蒙古回归中国大家庭以后的一些政策要求和具体细节。而谈判的地点，同样为了不引起俄国人的注意，定在了外蒙古的小镇恰克图。这是一个临近贝加尔湖、靠近俄国外蒙边界的一个小镇；蒙古活佛虽然同意回归，但内心对俄国人还是很惧怕。将秘密谈判地点选择在这里，按照哲布尊丹博克多的说法，就是越靠近俄国的地点就越不容易引起俄国人的注意。
会议同意外蒙古一方代表为活佛指派的喇嘛达锡札布担任，但在任命中央『政府』这边的谈判代表时，赵天一却反对中央指派的原黑龙江省都督兼民政长、现总统府高等外交顾问、满族人毕桂芳作为我方的全权代表。任命毕桂芳作出任『政府』于蒙古一方谈判的全权代表，是袁世凯提名的；他的理由是这个家伙曾经担任过黑龙江都督，和蒙古人打过交道，也懂俄语，在谈判中会有用处。但赵天一知道这个家伙吃过沙俄和外蒙的亏，胆子太小，在谈判过程中可能不能为『政府』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所以出面反对。
面对赵天一的反对，袁世凯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不但没有问原因，反而笑眯眯地对赵天一说到：“健行是不是还有更好的人选，说出来大家看看”。“总统，陆总长这几天、包括之前一直都在和外人在谈判，他最清楚一个好的谈判代表对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将相和’的历史故事提醒我们，在一定条件和程度下，一个好的外交（谈判）人员对国家的贡献以及所起的作用，绝不比一个百战百胜的、英勇的将军小，甚至还在其之上”。
与会的众人被赵天一生动的话语吸引了，陆征祥等外交人员更是『露』出了会意的微笑，频频点头；而袁世凯、王士珍、段祺瑞等也是面『色』凝重，开始思考赵天一话语内容的深层含义。赵天一没有多停留，继续说道：“基于这一点考虑，我认为毕顾问不太适合做全权代表，担任一普通成员即可。而全权代表，我提议由毕顾问在黑龙江任都督时的同僚、原黑龙江民政长、现在闲赋在京的宋友梅宋小濂先生出任。以宋先生“吉林三杰”之称号，以及他在任上时敢于和俄国人针锋相对进行抗击的民族节气，想来外蒙各王公也很清楚；让他做谈判的全权代表，在这次的秘密谈判中，一定能够给国家民族争取到最大利益”。
赵天一这个提议可是让众人吃惊不小，宋小濂是吉林双阳县人，一九一三年曾担任过黑龙江民政长，和之前赵天一提到的毕桂芳搭档过。这可是一位智勇双全的人物，早年任黑龙江省铁路交涉局总办时，负责铁路交涉事宜；在和俄国人就进行铁路建设谈判时据理力争，虽屡经挫折，仍不稍退让，与俄人相持两年余，会议一百余次，终使俄国侵略者同意签*地、木植两改订合同，收回被沙俄侵占的中东铁路附近的十分之九的林区，增加地租和木煤税，挽回了国家的利权。
调任护呼伦贝尔副都统（后改任呼伦贝尔兵备道员）之后，他为加强边疆防卫，亲自踏察一千五百余里国境线，写出《呼伦贝尔边务调查报告》。他整顿重设二十一座边防卡伦、创办学校、设置警察、清理税制、四处巡视、抚慰地方，为呼伦贝尔地方的安定发展和民族团结做出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当与俄方官员会勘西段国界时，俄人骄横，欲将满洲里划入俄界。宋小濂大义凛然，坚持条约，寸土不让（该内容来自百度），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员。
这宋小濂不错是不错，年龄也才四十多岁，不过他自从黑龙江民政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已经在京闲居多年了。让这么一个卸任官员出任全权代表，会不会有些不合适？毕竟『政府』正式的官员多的是，可不只有毕桂芳一人，老毕不行，可以选别人吗！这是与会不少人员的想法。他们认为，让一个闲赋在家的官员去做谈判全权代表，对他们这些在职的官员来说是一种不认可，再往重里说就是轻视或者看不起。年轻的赵天一在官场上的时间还是少了一些，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别人就一定会接受或者认可自己；但是当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时，情况可能又会不一样。
这个时候，一个人出来说话了，竟然是完全站在赵天一的立场，支持赵天一的意见。这个人就是刚刚回到北京的段祺瑞，一个还没有被袁世凯恢复职务的老北洋军人。听完赵天一的陈述，再看看众人的眼光，段祺瑞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人心里面想什么，于是就主动说到：“赵总长的话我完全赞同，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各位也就不要在深究宋友梅的白身了！我现在在这里，还不是白身一个，总统还不是对我很客气。宋友梅的身份问题，还不是各位、或者总统一句话的事情；我们的『政府』当下正值最好的时机，我们各位还是把心思用在国家发展和建设上来比较好”！
他的话一出，顿时让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王士珍这个时候也出言表示支持赵天一的意见，袁世凯在听了段祺瑞那番话之后，也马上表示就这么定了，然后拉上段祺瑞的手就想进入书房，顺便叫上了王士珍。看来刚才段祺瑞说他自己是一个白身，让老袁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就赶紧地让两位老部下一起到书房，明显是讨论段祺瑞职位安排问题去了，他可不想自己这位得力部下再出走！
果然，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十四日，北京『政府』对外宣布，原陆军总长段祺瑞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全国陆军总长；原代理总长王士珍出任总统府帮办（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职务）。同一天，日本驻扎在滦县一个小队的士兵，全部撤往秦皇岛；而在波斯湾的中国远征军，在司令官吴佩孚的指挥下，也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攻击战，目标为已经没落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特鲁西尔阿曼地区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