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怎么样？”
气质这种东西说起来很虚，但很多时候确实是难以遮掩的。
全程用了一个埋葬卷轴的时间，付前才把石榴汁和香肠细细品味完。
而那份专注与陶醉固然让店主有些难以直视，但感染力也是惊人。
用眼角余光注视完全程后，眼见付前一本满足地吸了口气，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做起顾客满意度调查。
“不错，就是价格贵。”
付前的评价则是夸张又真诚，说话间目光落在旁边某处。
明显也属于刚才提到的历史建筑了，以至于白色的外表面此刻不仅泛黄，甚至多有霉迹，生机盎然。
关键造型很特别，就像几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垒到一起，乍一看还以为叠方块游戏没对准。
“在这边喝果汁的人还是少……”
如此直言不讳，俨然有些不讲调查问卷的武德，老太太略显尴尬地解释一句。
那倒是，这种气候也很难讲水果能有多好吃，能做到这种品质也算有心了。
“理解……那地方原来是做什么用的？”
对这个解释并无不满，付前目光依旧落在那幢建筑上，以闲聊般的语气问道。
“这个我倒不清楚……只知道被荒废过很长时间，后来才重新粉刷了，现在那里面是一个不错的闲逛地点。”
可惜老太太虽然年长，却同样不太了解的样子，一边跟着望过去一边摇头。
“那是个屠宰场。”
而生活的奇妙就在于这里，下一刻居然是有声音突然接道。
就在店主和顾客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路过行人明显听到了对话内容。
……
“我也是听说，虽然布局看着有些不合理，但据说这地方最早确实是设计来宰牛的。”
四十几岁，面容清瘦，不算密的头发随意地卷起来，那是位看上去姿态颇为悠闲的女性，甚至说话间已经是走到小店的阳伞下。
“确实很难想象，不过如果白色墙面是后来刷的，那么还算稍微合理了一点。”
无论如何，眼前建筑跟屠宰场似乎很难搭上边，但对方如此笃定，付前一时也是附和一句。
“很可惜，据说粉刷前墙也是白色。”
结果对方继续语出惊人。
“好像是他们认为这么做可以净化残留在血肉里的怨恨，让人吃了之后不沾孽力。”
包括接下来的解释，听上去居然都有几分合理。
净化怨恨，不沾孽力……出厂不仅带检疫证，甚至还带赎罪券的吗？
“很有道理的样子，我都想尝一尝了。”
付前一时都是啧啧赞叹。
“下次可以把这个故事放到香肠里，就说整个制作过程都是面朝那边，让食材接受了净化的。”
不仅如此，下一刻甚至看了店主一眼，帮忙提供营销建议。
嗯……
看得出来因为故事过分离奇，老太太还是有点儿怀疑的。
但人老了对某些东西容易讲究，沉吟之间竟是没有反驳。
很好，讲故事要有感染力，第一步就是自己也要信，这已经是有些进入状态的样子了。
“感谢分享，该怎么称呼你？”
微微点头，付前转头继续招呼热心路人。
“重要吗？”
呵呵一笑，对方却是洒脱得很，无意为这种一面之缘添加繁文缛节。
倒确实不重要。
“说得对。”
微微点头，付前少有地被说服了。
毕竟已经有一个称呼了——齿喉居士。
……
一顿悠闲的下午茶，三两不问来处的路人，就某无意义的话题聊到一起。
这样的经历颇为惬意美好是不错，但世间又哪有那么多巧合。
事实证明没有钓到蝙蝠，但是钓到虫子了。
婪虫们确实跑到了摩尔来搞事情，甚至不止吉因一个。
没错，来人正是婪虫一族里，对弃狱之王信仰最为虔诚的选手之一。
刚才的路过与偶遇，不过演技的体现而已。
当然了，除了同为女性，眼前这位的外形，跟印象中的齿喉居士出入还是很大的。
付前之所以能够如此肯定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眼光雷达下，任何表面的修饰都遮掩不住超凡者的本质。
另一方面作为婪虫们的信仰目标，现在固然没有办法远程响应，但这都面对面接触了还认不出自己的眷者，也未免也太小看“上位者”这个称呼的分量了。
总而言之，刚才随口问到旁边建筑，主要成分确实是出于好奇。
但付前同时也好奇的，是那位假装路过的选手，准备以什么样的方式切入。
事实证明真的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样子，居然连这样的逸闻都掌握到。
至于为什么齿喉居士一定是假装路过，就不能是真的出来享受生活，随口分享？
前面藏得连堂堂半神瑟拉娜阁下都找不到踪迹，这会儿突然改头换面出来遛弯儿，还偏偏遛到疑似对方的据点附近……就算齿喉居士脑子真有这么抽象，劳里老爷子也会先一步给她一大嘴巴的。
虫子们可是真正的一损俱损。
当然由此还会产生一个疑问，即不是遛弯儿的情况下，眼前这举动又是何意？
确实奇怪，不过在付前看来，也不是完全不能解释——蝙蝠在找虫子，虫子又何尝不是在找蝙蝠？
……
别忘了当时弃狱之王阁下亲自拍板定调，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历练。
婪虫们也很拼的样子，会不会他们也把握到了一丝瑟拉娜的痕迹？
虽然不好说是不是真的安井公司提供的帮助。
总之对一向谨慎的虫群来说，也唯有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丝希望又突然消失这种事，会让他们忍不住奔放起来吧？
至于为什么能锁定自己？
这甚至可以算自己没有找错地方的佐证了。
一下丢失了目标，然后周围又出现了可疑人士，关注一下实在是人之常情。
虽然对方的态度，确实有点儿坚决……
“名字远远不足以定义一个人，甚至肉体的形态也一样。”
思索之间，却见齿喉居士对付前的反应十分满意的样子，一边跟店主要了杯甜酒一边注视远方，随口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