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山不是被搬走了吗?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这情形,倒像是梵净山早已空了,驮山兽驮回来的,根本就是一具“尸体”!
怎么会这样……
莫小星以为,梵净山仍是曾经那香火鼎盛的佛门圣地,而青崖就好好的坐镇此处。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猛然转身,一掌挥开塔门,大步走了进去!
塔内是空的,不见那只巨大的梵钟。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渐渐出现在前方。
他身穿一袭素色的僧衣,眉目间是比空山月影还要清静的模样。
他温和的声音说:“师妹,你来了。”
他,便是青崖。
莫小星:“青崖,梵净山怎么空了?你去哪了?怎么只有一缕神识?”
青崖看着莫小星,笑了笑,说:“师妹,你先听我说,如今你来到这里,定是归墟秘境的劫数已过,我应该恭喜你啊。”
莫小星:“你倒是算的准。”
青崖:“都是因果定数,分毫不差。”
莫小星:“那你现在给我算算,师尊何时回来找我?”
青崖微笑着,眼中是包容的神色,“师妹莫要为难我了,我如今只是一抹神识,如何算得出圣人的去向?不过,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你,唯独圣人不会,我想,他若约定和你相见,就一定不会失约的。”
说话的时候,他似是轻轻叹息一声。
莫小星:“安慰的话就不用说了。”
青崖却道:“并非是安慰的话,我曾以为我是那个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人,但我错极了……”
莫小星:“忏悔的话也不必说了,你说话都像念经似的,你自己对着你的佛说吧,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的旧账已经平了,不必再翻出来了。”
青崖微笑:“好。”
莫小星:“你只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
青崖从容而平静的说:“其实,是我命驮山兽将梵净山驮走的,并非它自作主张,倒是让它白白在地狱中关了许多年……
梵净山诛杀魔族人数众多,佛门染血,已经不可挽回,我又险些害了你,我已不配继续做这佛门之祖了。
早在当年,我便已经清理了梵净山,我自己也投生轮回,决心历万世之劫,洗去一身罪孽,重新修成正果。
师妹不必去找我,将来我们还会再见。”
莫小星听了,不知道为何,竟是冷冷笑了一声。
青崖:“师妹……”
莫小星:“我猜到了,你也骗我。”
青崖神色有些慌张起来,“师妹,我本意不是骗你,我……”
莫小星挥了挥手,“不必解释了,在归墟秘境时,我便觉得你已经不在了,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梵净山回来了,你便也回来了,原来,你早已将一切都安顿好了。
你一贯会自作主张,你说要渡我,便无论如何都要渡我,你说要赎罪,便一声不响去历万世之劫。
你去就去吧,留一个神识来告诉我干什么?想让我心疼还是想让我愧疚?青崖,你做的事是给我做的吗?非要我看见不可吗?我的感受一点都不重要是吗?你有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
莫小星越说越激动,心中的怒火如同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突然间爆发了。
青崖听到莫小星接二连三丢过来的问题,更加慌乱,“不,师妹,正是因为我以前没有仔细听你的话,才留下神识,想对你交代清楚,我犯的错太重,即使你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你别生气,我……唉,或许,我不该让驮山兽将梵净山驮回……”
莫小星一听,怒气更炽,“梵净山若不回来,你就玩失踪是吗?让我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你究竟去了哪里吗?”
青崖:“不,不是……总归是我错了,师妹,你若觉得心里不痛快,就骂我吧。”
莫小星的确生气,但不全是因为青崖,只因他方才说了一句“将来我们还会再见”,就像圣人留下的信,没个期限,让她心里没底。
说到底,她还是记挂圣人,即便这些日子以来她炼制了许多种类的丹药,一直不曾闲下,但她的心也一直悬着,安静不下来。
如今又得知青崖入了轮回,也就是说,当年他们四人同归于尽,只有青崖是真的死了,叫她如何冷静得了?
过了一会,莫小星看着青崖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如当年想不出办法为她减轻痛苦时急的团团转的模样,她忽然苦笑一声。
“罢了,青崖,你若觉得你做对了,那便由你吧。”
青崖:“师妹,你莫要生气了,我,我执念太深,心魔太重,本就辜负了圣人寄予的厚望,这是我应得的,你不必愧疚,这与你无关……”
他太着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莫小星却道:“青崖,我刚才说的不是气话,你既选择了,我支持你,只是……如今师尊不见了,你也不见了,我有点难过罢了。”
青崖:“……还是我考虑不周。”
莫小星将心事说了出来,竟是一下子轻松许多,自从回来以后,她便一直沉浸在迷惘和伤痛里,失了判断,若是师尊知道她这样,肯定要自责了……
她忽然一笑,凤眸望向青崖,神色间已是释然。
“青崖,你别再道歉了,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你能入轮回,我倒是挺为你高兴的,你悟性太高,从来都是你渡他人苦,也该轮到你自己了。
我倒真希望你放下执念,为自己活,最好不要再念经了,我听到你念经就头疼。”
闻言,青崖紧张的脸色逐渐平和,也笑了起来,“能听到师妹这些话,我便是真的放心了。”
所以,他在这里留下一抹神识,何尝不是他最后的一点执念呢?
二人相视而笑,笑着约定将来再见。
莫小星见青崖的身影渐渐淡了,便知道再见的时候到了。
青崖:“师妹,你下山去吧,我送你去。”
他是不愿让莫小星再伤心一次了。
莫小星笑了笑,转身走出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