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站在回廊的阴影里，没有立即上前。
他看着王雅在阳光下练习舞蹈的模样，那专注的神情和额角的汗珠让她看起来比在矿区时更加鲜活。
一个多月过去，梭温已死，龙塘地区的混乱逐渐沉淀为新的势力格局，不会再有人追查他这个外来商人。
所以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身份。
他示意李辰和另一名保镖在不远处保持警戒，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服。
今天他穿的是简单的浅色亚麻衬衫和休闲裤，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访客。
然后缓步走向舞蹈课结束后的休息区。
王雅正坐在石凳上喝水，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
当她抬眼看到走来的江夜时，猛地愣住了，水杯停在半空。
“江.......江夜哥哥？”
她难以置信地眨眨眼，随即站起身，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国了！”
“确实准备要回国了。”江夜走近，自然地在她旁边的石凳坐下，目光温和地打量她，“倒是你，怎么跑到慢德勒来学跳舞了？王哥知道吗？”
“就是爸爸让我来的。”
王雅坐下，声音压低了些。
“你走之后没多久，龙塘那边就出事了.......那个梭温将军死了，他手下的人打成一团，还波及到附近几个矿区。爸爸担心不安全，就让我表姨带我来慢德勒住一段时间，顺便学点东西。”
她说这些时，眼神里没有太多恐惧，更多是年轻人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以及对江夜突然出现的雀跃。
“梭温的事我听说了。”江夜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那种人，仇家太多，出事不奇怪，你在慢德勒还习惯吗？”
“还行吧，就是有点无聊。”王雅撇撇嘴，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江夜哥哥，你之前说你在缅国还有事要办，办完了吗？”
“差不多了。”江夜没有细说，转而问道，“你平时除了上课，还去哪里？”
“就在寺里转转，或者跟表姨去市场买点东西，表姨不让我一个人乱跑。”王雅说着，脸上表现出被管束的不悦。
“长辈的话，要听。”随即江夜话锋一转，“不过慢德勒确实有些地方值得一看，如果你想去，这两天我可以抽时间带你去。”
他说这话时语气自然，目光落在王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
那不是刻意的撩拨，更像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兄长对妹妹的关照，却又在眼神接触的瞬间，多停留了那么半秒。
王雅的脸颊微微泛红，她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真的吗？可是.......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耽误。”江夜身体稍稍前倾，拉近了距离，声音也放轻了些，“我后天下午有空，你如果想去，我们可以在寺门口碰面。”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社交亲密区的边缘，王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以及成熟男性的气息。
她的心跳快了几拍，耳根发热，却并没有后退。
“好.......好啊。”她小声答应，又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江夜，“那.......后天下午两点？”
“好，两点。”江夜微笑，这才自然地拉开距离，仿佛刚才的靠近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他站起身，“那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办，后天见。”
“后天见。”王雅也站起来，目送他转身离开。
直到江夜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她才慢慢坐回石凳，捧着微热的脸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那颗早在矿区初见时就埋下的种子，在这个午后的佛寺里，被温和的阳光和恰如其分的距离感悄然催发，开始生根。
江夜与李辰会合，三人继续在佛教大学内穿行。
根据刘洪前期搜集的情报和这一个多月来的零星线索，天寿医药公司在缅北的活动有几个显着特征：
利用宗教或慈善机构作掩护，活动区域多在偏远地区，且与当地武装或矿区有某种联系。
刘洪曾告诉过江夜：“查到这个佛教大学的捐赠记录，过去三年有天寿医药公司旗下基金会的定期捐款，数额不大，但很规律。”
“基金会名称？”
“叫‘慈悲之光医疗救助基金’，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股权结构复杂，但最终追溯到天寿医药。”刘洪快速汇报：“这个基金会在缅国北部多个偏远地区设有医疗站，其中三个站点就在龙塘、帕敢和莫哥矿区附近。”
江夜眼神微冷。
宗教掩护、慈善外壳、矿区附近的医疗站。
这些碎片正在拼凑成一张清晰的网。
他吩咐道：“查一下那个‘慈悲之光’基金会在慢德勒的公开活动，尤其是最近一个月。”
“明白。”
.........
佛教大学占地广阔，建筑新旧混杂，除了教学区和宿舍，还有一片不对外开放的“修行静区”。
江夜的目标就是那里。
他们绕过主殿，沿着一条石板小路走向寺院深处。
沿途遇到几个僧侣和学生，江夜都以参观学习为由自然应对。
越往里走，人越少，建筑也越显陈旧。
“江先生，前面就是静区入口。”李辰的目光扫过不远处一道半开的木门，门旁挂着“内部修行，访客止步”的牌子。
木门内是一条长廊，两侧是禅房。
他们装作随意参观，在院落里转了一圈。
院落中央有一口古井，井口盖着石板。
李辰示意另一名保镖注意警戒，自己则蹲下身，仔细检查井口石板。
石板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且一侧有两个不易察觉的小凹槽，像是某种机械装置的插口。
“需要专用工具或密码才能开启。”李辰判断。
江夜点头，没有贸然行动。
他取出手机，快速拍摄了院落布局、井口细节以及周围环境的照片，并在周围安置几个微型探头。
“撤。”江夜做完这些，低声道。
三人沿原路返回，在离开静区前，江夜又无意间向一位正在扫地的老僧问路，借机观察对方反应。
老僧面色平静，指向主殿方向，但眼神在掠过江夜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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