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脸色一白，李总瞥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把事情告诉上司秦夏，再由秦夏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原来唐氏藏了这么大个叛徒！我素来赏罚分明，有功的就得提拔，有过的自然不会放过！”
唐千染轻笑一声，“那我为什么要勾结池氏出卖池家的项目，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李总认定她是强弩之末，不遗余力的讽刺道，“谁都知道，你可不是在唐家长大的，在外面那么久，谁知道有没有受外人蛊惑，虽说名义上是唐家人，心可就未必了！”
“李董！你一个李家人，可没有资格议论唐家的私事，我是不是唐家人，这点，你说了不算。”唐千染傲然轻抬下颌，望着李总的眼神中有怜悯、不屑，但唯独没有尊敬。
李总被她气的不轻。
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好，如果不是为了这出戏，他绝不会离开疗养所亲自出席董事会。
李总脸上的深褶像是老树的树皮，因为愤怒而死死纠在一起，看似怨气颇深，浑浊的昏黄眼珠里迸射出阴毒，“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就只能跟着楼下的警察一起走了！”
唐汲如一怔，气的死死捏紧了拳头。
他居然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叫了警察，这是商业罪，倘若被陷害入狱，是后半辈子唐家人再掩护也洗不清的黑历史。
老狐狸真够毒！
唐汲如不能眼睁睁看着唐千染被迫害，她正要开口镇压局面，唐千染却扯了扯她的衣角，坦然迎接起他们的愤怒来。
“以李总的意思看，泄露了核心项目的机密，都必须入狱，接受法律审判，才能平息众怒，对吧？”
“当然！”
唐千染微微一笑，无奈道，“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她现在的模样，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成了计划败露后的哀求，以至于让他们认定，她就是商业罪犯！
“一个叛徒、骗子，还想要宽恕吗！”
唐千染徐徐点头，神色恢复了如初的冷静，她面对被警察包围的唐氏大楼，与会议室里怒火冲天的董事们，额角连一滴心虚紧张的汗水都没有流下。
她平静而优雅的推开王朔，拔掉U盘，点开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李总，你如今年纪大了，最要戒急躁，可不能人云亦云，轻信了他人的谎言。”
没人知道唐千染要干什么，众人狐疑戒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播放了一段音频，正是那天与池君寒见面时的对话，她特意剪辑掉了言初的声音，以防他人误会，因而音频中，只有她与池君寒声音的你来我往。
“谁说，项目失败了？”唐千染嘴角笑意深浓，眼尾如狐狸般狡黠的勾起。
背景的音频里，一段段声音播放至结束，唐千染咬牙切齿的声音极为清晰。
“我可以让你一筹。”
“谢谢，不必！”
略一停顿，唐千染放松了牙关，自信道，“一筹对池总而言，算不上九牛一毛，仅以此为合作的诚意，似乎不够。”
“唐小姐的意思是？”
“我要五筹，一半，池总肯给吗？”
池君寒极轻的叹笑一声，“唐小姐还真是，贪心的很……”
音频结束，而整个会议室的人，都陷入了惊愕与沉默之中，在场的人里除了唐汲如有这个资格，还没人敢与池君寒这么谈话。
唐千染沉静无纹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惊诧，嫣红的唇再不遮掩放纵的笑容，朗声道，“都听见了？项目没有失败，池氏让了五分，我要回来的！”
她这句话说的极有底气，掷地有声。
投向李总的眼神倏的变得玩味。
“光靠一段音频，能证明什么，你这是故弄玄虚！”
“明明是你自己承认项目失败了，你这不是骗人吗？”
秦夏与王朔眼看着唐千染要翻盘，危及自身，红着眼睛胡乱撕咬起来。
“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宁素，把合同取过来。”
唐千染接过合同正文捏在手中，在所有人眼前施施然的转过一圈，以便让他们所有人都看清池君寒骨劲苍穹的落款。
“这就是我与池氏签订的合同，还有，我从未亲口承认过项目失败，我说的从来都是，方案失败，王朔，你怎么知道，也不会有第二个方案呢？”
从一开始，唐千染就准备了B方案，只由几个核心组员参与，而王朔参与的A方案只是幌子，她与池君寒谈判，用的也是B方案，否则池君寒不会轻易答应她的狮子大开口。
李总已经目瞪口呆住了，他七十多岁的高龄显然支撑不住噩耗打击，黄浑的眼球死死盯着唐千染手里的合同，呼吸急促。
唐汲如的脸色也变得镇定自若起来。
她早就知道了唐千染的计划。
之前演这么久的戏，也无非是配合李总。
她和李总斗了小半辈子，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被激怒。
“池氏、池氏怎么可能这么答应你让五分的条件！”李总犹自还挣扎着。
“没错，所以我让给了他未来五年项目的优先权，一家独占市场从来不是什么好事，没有竞争就会失衡，与其让外来企业蚕食，不如两家公平竞争，互惠互利，池氏看的长久，区区让给我们五分市场，卖了人情，对自己又无损，时机得当还能联手，李董你说——这买卖，值不值？”
唐千染从接手项目开始，几乎没有一个晚上是不失眠的，她研究了池氏从池君寒接手以来的所有数据，没日没夜的揣摩池君寒对这个项目的心理，才终于推测出一个可能。
或许池君寒要的并不是对手，而是队友。
唐氏，或许是最完美的选择。
有仍旧犹豫的董事低声道，“五年的优先权，这……是不是太多了，好的项目都让他们先挑，那这资源我们就算拿了，不也是砸在手里吗？”
“不对，好的项目从来不是谁定的。”唐千染又调出一份数据演算表，上面是近年来所有有计划的项目，数量众多，池氏虽大，但吞不下所有。
“我们有资源，更不乏将项目推至顶级的能力，让池氏拿大头的时间只是五年，我们正好在在这五年里养精蓄锐打好基础，五年以后，谁胜谁负，再见分晓。”
她已经完全说服了所有董事，除了那半死不活一脸菜色的李总，好似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魂魄离体了般呆滞着。
唐千染送给他一记优胜者的微笑。
祖孙三代，他一个也休想赢。
那些冰冷厌恶的目光全都改善，炙热的围绕着唐千染，她不骄不躁的颔首掠过，决然转身，冷冷道，“项目的事说完了，泄露核心的事可还没结束，我已经证明，我不是叛徒了，那么真正的叛徒，该接手审判了吧，王朔，你说呢——”
王朔一僵，吓的险些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唐总监，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我不会像你一样，凭着一些没用的东西就拿证据污蔑无辜的人，宁素，给他看看。”唐千染歪头一笑。
宁素打开手机，播出了一段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