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个什么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是个人早晚都要走的。”
长生殿内，躺在床上的李天命轻轻拍打苏采菊的手，轻声安慰。
这些天来整日都以泪洗面的苏采菊抽泣道：“明明我进去闭关的时候你都还好好的，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变成这番模样，我接受不了啊...”
说着。
苏采菊温柔的替李天命顺了顺铺在枕头上的长发。
仅仅几天过去。
李天命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
头发皆白不说，还开始掉发。
眼窝也深深的陷进了眼眶。
他伸手去擦苏采菊的眼泪。
并安慰道：“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能力有限，却又坐在了龙椅上呢，德才不配位，能过上这么几十年好日子，也算是碰了大运了。”
“你没有德才不配位，接受皇位的时候，大楚已经是个烂摊子，在我看来，大楚能撑到如今的局面，你甚至可以说是楚国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苏采菊难受道。
李天命闻言咧嘴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初见那般体贴人会说话，我李天命这辈子即便只得到你一个人的肯定，那也值了。”
稍作停顿。
李天命收起笑容，突然叹了口气：“哎，只是不知道这天下交给灵瑶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交给她交给谁？”苏采菊无奈道。
李天命面露忧色：“我就是担心，她不能服众。”
“有我在背后给瑶儿撑腰，没有人会不服的。”苏采菊眼神坚定道。
李天命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长生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两人循声看去。
就见守在门口的胡蛮山已经将腰上的宝剑拔出，并用那宽厚的肩膀，挡住了长生殿的门。
“闻前辈，这里是陛下的寝宫，没有陛下的命令，是不可以入内的。”
面对突然到来的闻人信。
胡蛮山显得很挣扎。
一边是恩情，一边是责任。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取舍。
不过有的时候，他到底如何取舍，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就比如现在。
走到近前的闻人信，仅伸出两指便夹住了胡蛮山手里的剑，然后随意这么一抛，就将后者连人带剑扔了出去。
接着便大摇大摆进入了长生殿。
“闻前辈，您这是作甚？”
苏采菊非常愤怒。
虽说闻人信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是李天命变成现在这样，苏采菊认为其中有一部分责任，就在对面这位曾经被唤作噩兆的人身上。
闻人信压根就没有搭理苏采菊的意思。
他只冷冷说了一句：“出去。”
苏采菊涨红了脸，气得双手发抖。
闻人信并没有像对待胡蛮山那般对待皇后娘娘。
而是耐心道：“我若要伤害李天命，不会等到现在，何况，他好像也活不长了，我有什么必要专门为了他的小命跑一趟？”
“你...”
苏采菊又气又怕，可就是不让。
李天命见状，轻轻摇了摇苏采菊的胳膊。
“采菊，你先出去，闻前辈可是我北洲的贵人，说不定以后灵瑶还要蒙他的照顾呢。”
苏采菊没辙。
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
闻人信走到近前坐下。
一脸冷漠道：“我不会照顾人，你不要奢望我会帮李灵瑶，能不能当个好皇帝，只能靠她自己。”
李天命苦笑，眼角的皱纹紧紧挤在一起。
还未来得及寒暄。
闻人信开门见山道：“白蛛找到了吗？”
李天命没有正面回答。
“曲剑仙和苏烟云已经出去几日了，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就是没找到。”闻人信说道。
李天命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回，手指不停的揉搓被角。
看着在自己面前宛如犯错孩子般的李天命，闻人信的面色丝毫不为所动。
不过他也没有刁难李天命。
“最好在你死之前把白蛛找到，我这人不喜欢跟不太熟悉的人打交道。”
李天命听出来了，闻人信这是不想与李灵瑶有太多接触。
虽然对方说话不好听，可李天命也没有太多办法。
谁叫人家是八重天的大修行者呢。
他本以为闻人信这次来就是为了白蛛之事。
可没想到后者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玺出来。
“传...传国玉玺？”
李天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闻人信手里的玉玺，跟之前被打破的那枚一模一样。
闻人信不疾不徐道：“当初我跟陆痴做了两枚同样的传国玉玺，就是以防破天却破不了局的情况，现在北洲的形势不乐观，那个叫谢孤尘的家伙，不是我能对付的。
而且南洲比他厉害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天终归是要补好的，陆天明那家伙很古怪，跟他在一起住那么久了，我没有见过他打坐修炼，他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修行法子，估摸着是他爹偷偷留下的。”
稍作停顿。
闻人信补充道：“我不确定天补好以后，谢孤尘会不会找我的麻烦，所以我要提前做好准备，下一个破天人，我选择变数最大的陆天明，这枚玉玺交给你们李家，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话里话外，闻人信都在强调自己并不想帮李家。
可李天命也不是傻子。
即便对方说这话时发自内心，但李家也确实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因为只有拥有了传国玉玺，你的龙椅才是真正的龙椅。
李天命接过闻人信手里的传国玉玺，双手抖得厉害。
他刚才对苏采菊说担心李灵瑶不能服众，其实想说的就是那被毁掉传国玉玺。
现在这传国玉玺失而复得，让他心中如何不激动？
“当时我破坏传国玉玺的时候，周围没有几个人，我相信为了避免玉玺被毁的消息败露，你早就打过了招呼，现如今有了替代品，你就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享受下为数不多的好时光了。”
可能是见李天命那行将就木的样子实在可怜，闻人信破天荒说了句安慰话。
不过这安慰话的最后一句着实有些伤人。
又高兴又难过的李天命。
情不自禁就从枕头底下，摸了个酒壶出来。
闻人信见状挑了挑眉头：“我听说你五脏出了问题，还敢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