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最终在陆天明额心寸许处停下。
如此近的距离，可以看见谢孤尘的眸子中有两股愤怒的火焰在跳动。
陆天明斜靠着药架旁一动不动。
不是他处变不惊，而是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与对方差了两个大境界，可以说除了那张嘴，陆天明根本没有挣扎的空间。
好在谢孤尘最终将手中的宝剑放下。
他居高临下望着狼狈不堪的陆天明。
忽地扬了扬嘴角。
“你刚才有一句话现在想起来说得挺好的，跟你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废物动手，属实有些掉价，也难怪你只感受到了畏惧，而不知道何为尊重。”
说完。
谢孤尘重新回到门口坐下。
他似乎有些累。
缓了半晌呼吸才回归正常。
背上满是冷汗的陆天明终于有了些力气。
爬起来后也找了张椅子坐下。
“白蛛呢？”
谢孤尘问得很突然。
“死了。”
陆天明回答得也很突然。
谢孤尘眼睛瞳孔猛地一缩。
“你再说一遍？”
陆天明没有躲避谢孤尘那满是威胁的目光。
“陈归鸿死的那天晚上，白蛛就没了。”
谢孤尘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双颊也也因为过分压制心中的愤怒，微微泛红。
“怎么没的？”
陆天明不疾不徐道：“正常人谁会带个竹筒在身上，我偷袭陈归鸿成功以后，就觉着他腰上挂着的竹筒定有古怪，心想着可能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杀完人回过神后，就顺便将那竹筒取了下来，哪知带回去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个半只手掌大的白蜘蛛，不过那玩意胆子好像有点小，我用棍子捣鼓半天，也不见它出来。”
“然后呢？”谢孤尘急切道。
“然后我就用木棍敲它的脑袋，可不知为什么它死活不肯出来，我一心急，手上没控制好力度，吧唧一下，就给它捅死了。”
陆天明说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弄死过白蛛一样。
谢孤尘愣了半晌后。
突然恶狠狠道：“你可知道，那白蛛有什么作用？”
陆天明茫然道：“我要是知道，兴许它就不会死了...”
“你！”
谢孤尘伸出一指虚点陆天明，气得嘴唇都白了。
见陆天明眼里满是无辜。
他终是没憋住。
起身走上前。
一脚便踹了过去。
陆天明哪里扛得住。
宛如一根离弦的箭狠狠撞进了一旁的药架中。
叮叮当当一阵响。
药罐、药材、碎木渣子散得到处都是。
陆天明忍着剧痛一言不发，只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好在是谢孤尘似乎真的如他说的那般，身上似乎有什么隐疾。
在踹完陆天明后。
竟捂着胸口佝偻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难不成，真生病了？不应该啊，上三境的修行者生病，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须臾稳住气息后，谢孤尘面露古怪自言自语。
陆天明本来觉着这是个机会。
可刚生出一丝念头。
就看见外面人群中有一个熟人朝自己摆了摆手。
于是他只好继续等待，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
谢孤尘缓了过来。
他三两步走到陆天明跟前。
也不管陆天明嘴里还在溢血。
就这么伸手一抓，提小鸡儿一般将陆天明从那堆碎瓦罐中拎了出来。
啪的一声。
谢孤尘将陆天明扔在了门槛处。
“黑雾是怎么回事？”
谢孤尘一剑刺下。
锋利的剑刃穿过陆天明的肩胛骨，将他钉在了门槛上。
陆天明痛得冷汗直流。
“我要是说了，能活？”
谢孤尘摇了摇头：“自你说出白蛛没了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死了，但如果你不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可能会死得慢一些，剥皮抽筋，还是敲骨吸髓，具体到哪一步，就看你的生命力有多顽强。”
陆天明大脑疯狂转动。
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了一套说辞。
“我爹走的时候，给闻人信留下一样宝贝，黑雾，便是那宝贝造成的，据说除了产生黑雾外，那宝贝还有一样作用。”
“什么作用？”谢孤尘眯眼道。
陆天明一本正经道：“能够影响上三境修行者的神智，无形中消耗他们的精力，被那宝贝影响的人，最初的症状，便是特别容易困，动不动就想睡觉。”
谢孤尘拧动手腕。
宝剑跟着转动，甚至能听到剑面刮擦骨肉的瘆人声响。
“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话？”
陆天明咬着银牙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是不是这样，宝贝又没在我身上，我哪里知道？”
谢孤尘不语。
须臾后问道：“这么好的宝贝，为什么你爹不留给你，偏偏要送给闻人信？”
陆天明看白痴一样看着谢孤尘：“你觉得我配吗？那宝贝如果此刻在我手里，岂不是马上就要落到贼人的手里？”
“你说我是贼人？”谢孤尘寒声道。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好人？”陆天明针锋相对道。
可能是没有想到陆天明敢在这种时候，用此番口吻跟自己说话。
谢孤尘闻言怔住。
不过等回过神时。
他出人意料的没有继续伤害陆天明。
而是继续问道：“那宝贝长什么样子？”
“裤衩子。”陆天明脱口而出。
“什么？”谢孤尘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裤衩子，听不懂啊？衬裤，穿在最里面的那条！”陆天明也跟着嚷了起来。
谢孤尘目瞪口呆。
倒不是因为陆天明的态度。
而是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宝贝，居然是一条裤衩子。
有那么一瞬间，谢孤甚至闻到了味道。
情不自禁便伸手捏了捏鼻子。
“被那裤衩...那宝贝影响后，有没有解法？”谢孤尘追问道。
陆天明斩钉截铁道：“有。”
谢孤尘急切道：“怎么个解法？”
陆天明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沾了血的银牙。
“我即便说了也难逃一死，倒不如带着答案上路，打不过你，我还恶心不死你？”
陆天明此刻显得异常的洒脱。
就仿佛真的看淡了生死一般。
谢孤尘忽地将剑抽出。
然后一脸认真道：“你若说出如何解，我便让你先跑百丈。”
陆天明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公子，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你别说让我一百丈，你就是让我一千丈，就咱俩这差距，我也逃不掉。”
“那你想怎么办？你弄死了白蛛，我不可能放过你，给你逃跑的机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谢孤尘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