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生产
唐悦被众人安置在厢房里，许是屋里烧了炕的缘故，她只觉得浑身燥热，没一会儿薄汗就打湿了里衣，黏黏腻腻的，不舒服的很，但此时此刻也无暇顾及其他。
除了羊水破了，暂时没有其他症状，吴氏也只生过吴巧一个孩子，所有的经验都来自于自己生产时的经历，对上唐悦双生子，更是心里没底儿，但她不敢露出半点紧张来，生恐影响唐悦的情绪，此时只是在一旁不住的打气让她莫要紧张。
“双生子本就比一般孩子出生的早，你如今算着月份将将九个月了，也算是足月了，你莫要害怕，咱们都在这里陪着你，你吴叔去请稳婆了，这王婆子是云来镇上经验最丰富的稳婆，咱们也提前打过招呼了，待会儿她来了你就配合着她，让你用力就用力，让你呼气就呼气的，把孩子顺头顺脑儿的生出来，你这罪也就熬到头了。”
吴氏一边絮絮叨叨的宽慰唐悦，一边拿着布巾不停的给她擦额角的汗。
唐悦点点头，紧张的心绪平复了些。
王招娣跟康慧娘虽也生过孩子，但都是捉襟见肘的穷苦人家，生产时哪里有钱请稳婆，都是家中婆母胡乱照看着，自己凭着母亲的本能一鼓作气生了孩子，能九死一生的母子平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此时哪里敢指挥唐悦，甚至王招娣生栓柱时因为是头胎，没有任何生产经验，加上张婆子的不闻不问，她在房里耗了一天一夜，哭喊的嗓子都哑了，最后拼尽全力，落得个产道撕裂才生下了儿子，此时看着炕上唐悦硕大的肚子，陈年的痛苦记忆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的浑身哆嗦，看起来比唐悦还要紧张害怕。
康慧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没过多久，吴庸就带着稳婆王婆子来了。
今个儿大年三十，家家户户正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席面儿，王婆子喝的醉醺醺的，一听唐家娘子要生了，还稀里糊涂的说恭喜恭喜，吴庸看她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着急的不行，还是王家人硬灌了她两碗醒酒汤，又用冷水给她抹了把脸，就让她跟着吴庸来了。
那桂香斋的唐娘子可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若是今夜能顺利生产，只怕这红包不会少，可不能错过了。
王婆子跌跌撞撞的随着吴庸出门，被外头凛冽的夜风一吹，不由清醒了两分，待走了一路到了沈家门口，许是醒酒汤起了效，她看着神志清明了不少，这不由让吴庸松了口气。
王婆子住的离沈家小院儿不远，且是提前打好招呼的，若是她今个儿没办法帮唐娘子接生，这除夕夜，阖家团圆的时候，他去哪里再寻个稳婆去。
“刚破了水，宫口还没开，早着呢，耐心等着吧。”
进了屋王婆子自顾自的走到炕前，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唐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想到今个儿是除夕夜，人家也不知她会突然发作，如今把人请过来，耽误的旁人连过个好年都不成，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劳烦王婶子了。”
王婆子摆摆手，捡了张圆凳坐下，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吴氏几人看到王婆子老神在在的模样，仿佛突然有了主心骨，不由都放下心来，也都捡了凳子坐下。
“康姐姐，王姐姐，你们只管先回去，家中都有孩子，我如今没什么事，有王婶子同吴婶子在跟前招呼着就成。”
唐悦见一众人都守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想到王招娣同康慧娘都有孩子，就是大人不睡，孩子也得睡，干脆让两人领了孩子先回去。
“对，你们先回去，这里有我们招呼着就行。”
吴氏也附和道。
王招娣同康慧娘本是不愿意回去的，但自己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加上几个孩子不住的打瞌睡，最后只能先行离开。
“若是有什么事定要喊我。”
两人犹不放心，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了沈家。
吴巧同唐欢儿两个姑娘不方便进产房，同唐顺裴景几人在正房待着，一来守岁，二来待唐悦发作他们也好及时的烧水。
东厢房里吴氏同王婆子守着唐悦，只待她发作。
“两位婶子不如也上炕躺一躺，这还不知要等到何时呢。”
唐悦情绪稳定了不少，这么多人守着自己，且孩子也算足月了，她心里安稳了些。
“唐娘子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才是真的，你不必管咱们，反正没你这一茬我们今夜也是要守岁的，你快合上眼睡一会儿吧。”
王婆子反过来劝说道，吴氏也附和着劝她赶紧睡一觉，唐悦见状只好歇了让她们歇会儿的心思，自顾自的闭上了眼。
本以为会睡不着，只想闭眼假寐一会儿，不想却是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唐悦只觉得下身突然一痛，仿佛有人用刀戳了她一下似的，疼的她猛地睁开了眼，出了一身虚汗，当下忍不住呻吟出声。
“可是疼？！”
在一旁支着头打盹的吴氏同王婆子被惊动了，忙不迭的凑了过来，眼见唐悦脸色发白不住的点头，王婆子掀了被子把手伸了进去，唐悦被她的动作惊的差点叫出声来，但想到她是经验丰富的稳婆，也就拼命忍住了。
“开始了，娘子别害怕，有老婆子在，定让你顺顺利利的生两个大胖小子。”
王婆子精神一振，当下撸起袖子来，系上自己带的围裙，冲吴氏招呼一声，又走到门口冲正房吆喝，让他们开始烧水。
唐悦一听快生了，不由紧张起来，吴氏见她脸色惨白，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给她些无声的安慰。
唐悦来不及感激，就被一波又一波剧烈的疼痛搅的崩溃了，她知道生孩子疼，但不知竟然这么疼，她此时觉得自己仿佛茫茫大海上的一页小舟般，在无边的痛苦里无助的翻滚着，如何也找不到快速止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