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灰衣的中年男子看到他拿出九曲剑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一切。
黑影为什么选择孔千雷；为什么他要引深海黑鱼上岸，使秘术趋势它们上岸吃人夺取魂魄；为会何如此嚣张的站在那个石台上和这些人打架。
这一刻，即便是杀人无数的他，心脏不禁为之颤抖起来，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非人的存在果然无法用人的道理喻之，就连方式也这般令人难以预料。
今次计谋如若成功，来日天下动乱时，中原必然灭亡。
虽然这是他很想看到的景象，但此刻却在心里期盼着自己的猜测都是假的——因为他把自己也带来了。
如果是真的他也无法拒绝那样的命运，虽然他本身并不想接受。
因为他是路上人。
上了九幽路，
终生不回头。
男子走出檐下沐着微雨，微凉的感觉并没有使道心恢复平稳，却让他冷静了下来。
有些事就像注定要落在他脸上的雨，看似可以避免，只是因果循环所以不可阻挡。
他轻轻抬头，目光透过黑色的云凝视着那边的月亮，仿佛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
……
孔千雷速度极快，茶一笑剑势不断，
究竟谁输谁赢一时还很难下定论，唯一的胜机就是看谁先引出一个变数，或者谁的元气首先枯竭。
开始时众人都以为会是后者，毕竟茶一笑是宗门弟子，平日修行少不了丹药的供养，元气深厚。
但打到这个份儿上，谁都能看出来论元气，这个散修少年丝毫不输给他。
茶一笑也没想到这少年的元气竟这般深厚，但这只会更让他兴奋。
他出生时便被家族认定为天才，从小便以各种灵药与丹药为食，每日都有家族长老与供奉引灵气灌入他体内代为运行，记事后便来到长明宗拜师学剑，可以说从打娘胎出来后便开始修行。
论修为他不是十二峰弟子之最，但论元气深厚程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加之天生经脉奇异，直接导致他遇到的瓶颈比常人都要容易许多。
孔千雷明显比他年轻，元气为何也这般厉害？
难道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这种人怎会只是个散修？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众人心头，纷纷猜测此子的真实来历，甚至有人说他可能是寒山门的入世弟子，上次诸宗论道就有寒山门弟子的身影。
但这诡谲多变的剑法和身法又是怎么回事？
寒山门是名门大宗，虽修的也是阴寒路数，但门内秘传真剑与法门都光明正大，哪里有过这样怪异的招式？
九曲剑就如扭动的蛇般，扭曲着身子游在那些绵密的剑雨中，并找到缝隙反击。
即使挑战过无数人的茶一笑，也从未见过如此锋利沉重的剑气，每当灰色的剑光亮起时，他都要被迫退开数步，然后重新组织剑意，融入满天微雨中再度落向对方。
二人的剑气发生碰撞，将那些玉珠斩成更加细密的雨丝，茶一笑的剑时而如孤舟而至，时而似如雷霆，时而血雾弥漫……
一人一剑便引得异象万千，光华仿佛无尽，剑光所落之处石屑飞溅，威力极强。
很多年轻弟子都在沉思，自己究竟能接住他多少剑，在第几剑时便败落了。
那些能跟上孔千雷速度的，也都在盘算凭自己的本事，能防住多少剑？
答案自然是令人难过的。
就在众人或震惊，或平静，或黯然的目光中，那个所有人都期待已久的变数出现了。
孔千雷长啸一声，九曲剑裹挟风雨而去，
这一刻本就灰暗的天地骤然失色，那些散发着明亮光芒的夜明珠也被灰色的剑光压了下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把剑，
孔千雷握着剑，剑尖向前刺去，目标是对方的后心。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但周围的一切包括雨滴都在僵住不动，等待着下一刻的发生。众人甚至能看清那些雨水落到剑上，破碎成极小的水滴，在剑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离的色彩。
雨夜中骤然响起“啪”的一记轻响，
人们这才缓过神来，那些僵住的画面瞬间连贯在一起，以至于众人只看到条灰色的线。
原来那些都是异象！
看似缓慢的过程实则快到顶点，留下无数残影，以至于观战众人全神贯注之际产生幻觉，神识出现断层，误以为那些都其慢无比，却忘记了现实中只发生了一瞬而已。
“世间竟有如斯剑技，我等习剑数十载何用？”
一名教习发出声感慨，引起无数人同感，场间的两名少年都是很年轻的人，眉眼间还带着只属于少年人的青涩。
但他们在剑道上的成就，却是很多人一生都难以触及的高度，难以想象当他们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究竟会有多强大。
孔千雷一剑惊四座，剑招之奇诡令人发指，但这场比试还没有完。
因为当九曲剑来到茶一笑身前时，发出的不是划破血肉的噗哧声，而是“啪”的一声。
这道声音来自剑与的剑的碰撞，但不是剑刃，而是剑脊相撞的声音。
只见茶一笑的左手中握着把手掌宽的短剑，那记轻响正是来自于他抬手一剑，拍在九曲剑的剑身上。
茶一笑刚用的是西梅剑法中的折花一式，回身反手一剑，要领在于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回身的反手剑普通人多加练习也能将这个过程的时间缩到极短，更何况茶一笑这样修道天才？
但孔千雷的剑太快了，瞄准这个极短的缝隙便是一剑，而此时茶一笑甚至还未完全转过身来。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红衣少年竟带着两把剑，而且是短剑，若在关键时被近身一剑……
众人想象着那样的情景，心底生出些发冷的感觉。
刘盼盼看了风小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长明宗的人都知道以长剑为饵，然后出其不意，用菜刀近身结果对方是风小寒的拿手好戏。
想不到茶一笑竟也玩起了这个把戏，可惜还未来得及施展，便被迫拿出短剑格挡。
此事虽值得惊奇，但就这场比试而言仅是个插曲罢了，自然还要继续下去。
但长明宗的关门弟子以及部分内山弟子都松了口气，
因为他们认出了茶一笑的那一剑，
这根本不是什么西梅折花剑法，分明就是玄黄剑，
九重天里悬空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