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硬邦邦的石板砖上，泛着清冷的光，莫玄煞看着，却觉有些烫脚。
他跪在地上左右为难，想动又不敢动。树下的少年却视若无睹，只是悠悠欣赏他脸上的窘态，半晌后，他似是看够了，终于屈尊降贵般地开了口：“起来吧。”
“是！”莫玄煞立刻起身，快步挪到少年身侧的阴影之下，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垂侍立定，听着他面无表情地下着命令。
“三日后，我要见到他的项上人头！”
圣天宗，姚月躺在床上，看着窗户上投落的枝丫斑影，睫毛轻轻眨了眨。
一次次地透露书中的剧情，虽避免了无辜的伤亡，却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姚月也不知，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
她暗暗思忖，书里，姚清陌被武鸣宗捉了去的情节，是在下一次，还是下下次。
她也不知，自己是见他好，还是避他好，不过，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
这四年来，姚月竭尽所能，勤修苦练，不仅超越了从小苦练修仙的弟子，还超越了不少极富盛名的师兄师姐。但比起易晓寒，她终究还是太弱。
她原先渴盼着再次见到他，与他争锋相对，哪怕是给他一剑也好。
可四年的时间终归还是不够。
不管她是盼，还是惧，易晓寒那颗统一天下野心已经蠢蠢欲动，不愿再掩藏了。待他彻底挑起两族大战的那天，她不论如何，也是要出战的。
姚月知道，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自从他打算对大长老门下弟子出手的那一刻，姚月便已经猜到了。
所以，她等不了了，她不能仅仅依靠一步一步踏实的修炼来获得晋升，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这几日，姚月将身上留存的所有灵丹都吞了个干净。别人都当她比之前更加刻苦，其实不然，她只是想找个方式，发泄体内突然腾升的灵力，免得灵气淤积，爆体而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姚月已从辟谷初期，一跃晋升到了金丹后期，她的实力已经能与各位长老相比了。
姚月在为下次的大战做准备，却不想，她急，他比她还要急，连上阵的机会都不想留给她。
第二日晚上，姚月像往常一样，在那棵梧桐树下练剑，此时已快到宵禁时分，四周静谧无人，一片昏暗，只余姚月一人飞剑舞动，带起阵阵凌厉的剑风。
姚月练着练着，动作忽然迟缓了下来，她耳朵敏锐的听到了周围的异动，顾不上额头上冒出的热汗，将剑柄握紧了些。
突然一股强劲的魔气从四周朝着她席卷而来，魔气汹涌，直要将她束缚其中。姚月脚尖点地，挥剑冲破层层魔障，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再次落地，人已站在了离梧桐树十米远的地方。
魔气消散，露出了里面的身影。
看清面前的人，姚月淡漠的脸上有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将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眼里流露出一抹凝重。
莫玄煞，好久不见。
莫玄煞显然没有闲情去猜测她的想法，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杀了她，取了她的首级。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杀意，下一瞬，人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姚月的身后，姚月急忙举剑抵挡，躲过了他的偷袭。
看见他眼中的杀意，姚月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也好，正好趁此机会，测测这金丹期的威力。
见姚月实力不俗，莫玄煞显然慎重了不少。
“胆敢孤身一人来圣天宗，当真狂妄！”
钟鸣声突然敲响，宵禁时分到了。若是惊扰了旁人，他今日恐怕就出不去了，莫玄煞打算速战速决。
“少废话，看招！”莫玄煞突然化作一团黑影，分散在姚月四周，幻化出无数的重影，招式各不相同，对着姚月攻了上去。
姚月周身灵气四溢，带着点点华光，丝丝缕缕如一把把利刃，刺入那团簇的黑影之中。待逃出他的包围圈，姚月举剑反身攻了上去。
四周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们观战呐喊。漆黑的夜色里，一簇火光与一团黑影相互撞击交弛，一阵风急电掣，电光火石过后，那团黑影重重地被击落在地，在白色的大理石砖上砸出一个深深的裂纹。
下一瞬，一把长剑刺入他的胸膛，从里面溢出丝丝缕缕的魔气，莫玄煞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鲜血，莫玄煞突然双肩抖动，低低的笑了，那笑声沙哑低沉，听的姚月毛骨悚然。
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姚月立刻闪身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魔鼎之中。
莫玄煞抹去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见她已被困在鼎中，正要将她收起来，却发现那魔鼎哐震几下，重新落回到他的手中，而姚月还在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他再次施法，却发现那魔鼎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谁？”一道声音传来。
姚月偏头去看，是云笙。
再一回头，地上只余一滩魔血，而莫玄煞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云笙，姚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笙道：“听到这里有奇怪地打斗声，我便出来看看。”
姚月眼睛微眯，“是吗？”
云笙散漫一笑，“是啊，已经过了宵禁了，清陌你在这里做什么？”
姚月收回目光，淡淡道了一句：“无事！”便收剑离开了。
待她离开，云笙看着地上冒着黑气的那滩魔血，口中轻轻‘啧’了两声，勾了勾唇，离开了。
武鸣宗，易晓寒看着跪在地上认罪领罚的莫玄煞，声音冷冷地道：“能将你伤成这样，看来倒是我小瞧了他！”
“是末将没用！”莫玄煞说着，身上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他未顾得上处理伤势，一回来便来到了易晓寒住处，向他请罪。
易晓寒看着他的血沾污了他的殿堂，眼中流露出一抹嫌弃，“三日还未过，你就这般放弃了？”
身上未来得及处理的溃烂伤口，让莫玄煞的身上冒出涔涔的冷汗，但他却不敢吱一声。
“宗主。”莫玄煞忍了半晌，终究还是打算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