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几乎都是因她而起。
谢昭昭不希望，那个害苏二下半生都活在痛苦里的人，是她。
即便谢昭昭知道，就算未来苏二清醒，也一定不会怪她。
可就是她的不怪，才让谢昭昭更加的难受和难过。
一想到那个可能，谢昭昭便泪流如注。
从她被沐离软禁起来后，她虽然几度陷入崩溃，但她从来都没有哭过。
滚烫的泪水有几滴打在了沐离的手上，沐离一怔，随即气得面容都有些扭曲起来。
“谢昭昭！你就这么爱着那个叫苏二的？！”
谢昭昭眼睛瞪得死死的，她不想让自己哭的，更不想让自己的脆弱被眼前这个人看到，只是压抑得太久，一旦情绪崩溃找到了依旧宣泄口，就再难收住。
“不然呢？我该爱着你么？沐离啊沐离啊，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人，怪我他么当初瞎了眼！”
“你再说一遍？！”
谢昭昭才不怕他，“我说，怪我当初瞎了眼！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王八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谢昭昭的尖叫反倒是让沐离冷静了下来。
他掐着谢昭昭下巴的手已经松了开来，转为去擦她的眼泪。
他的指腹温柔地在谢昭昭的脸颊游移，然而这种温柔，却只教谢昭昭觉得毛骨悚然。
这么多天来得相处，谢昭昭多少还是摸清了一些沐离的性格的。
当这个男人愈发温柔的时候，就是他的情绪越不可控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他，是比魔鬼更加可怕的存在。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出多残忍的事情来。
“想死啊？不，你怎么能死呢？死真是一件再便宜不过的事情，大小姐，你知道吗？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呢……”
低沉的嗓音，如深渊中恶魔的低喃。
谢昭昭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浑身都在发起抖来，眼泪还是在掉，她一个劲地摇头：
“沐离，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沐离……不是的，我的沐离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谢昭昭捂着脸，这个问题她真的想问很久了，只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不会给她答案而已。
此刻问出来，她也知道不会有答案。
但她还是想问。
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她一定要大声吼出来，那种长久憋在胸腔中的郁气，才能得到些微的舒缓。
“变？不，我单纯的小姐，沐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知道么？”
谢昭昭已经泣不成声。
她只是一直低声重复着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噩梦而已啊……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一觉醒来，怎么全世界都变了呢？
沐离的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谢昭昭的小腹，谢昭昭整个人一缩。
谢昭昭的条件反射，让沐离笑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要让你把你的孩子平安生下来，让你的孩子好好看看，他的母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谢昭昭，我要把你们谢家加诸在我身上的痛，通通都还回来。”
沐离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谢昭昭懵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谢家？什么谢家给他的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沐离笑了。
沐离本身就长得很好看，这一笑，更是有些勾魂摄魄般般的美感。
只是谢昭昭目前，根本就没有了欣赏美的意思。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容华把你保护得这么好，她又怎么会告诉你，她当年干过的那些好事呢？我早该想到的，有容华那样的母亲，能生出一个怎样的闺女？美国的那段时间，我就该听姗姗的，不能对你心软。”
谢昭昭原本是懵的。
沐离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没有听懂。
但是有两个字，谢昭昭听懂了。
姗姗。
原来那个女人叫姗姗。
但是脑海里只要一想起这个女人，谢昭昭全身就会忍不住地发抖。
“那个叫姗姗的，你爱她，是不是？”
这是谢昭昭，第一次主动谈起关于这个女人的话题。
沐离笑着，“不然呢？我该爱你么？”
谢昭昭的睫毛颤了两下，好一会儿，才接着问道：
“既然你有爱的人，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呵。”
沐离低笑，“我的大小姐，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吗？我当初只是为了接近你而已，我从头到尾，都只带着自己的目的。”
早就料到的情况，可是谢昭昭还是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爱？多可笑的字眼啊。”
这个答案，算是很明确了。
谢昭昭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止住了的，可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脏还是像被人硬生生豁开了一道口子一般，疼得不自觉地落下眼泪。
她想起自己在美国无依无靠的那些年，那个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管家；
她想起她误入狼窝，那个在最后关头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高大男人；
她想起她回国后，那个在她被绑架时，极力护着她最后身受重伤的沐离……
原来，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多可笑啊，她谢昭昭当初就是为了这一切假象，摇尾乞怜地围在那个人身边，只求他回头能看她一眼；她放下所有自尊和骄傲，丢到他面前任由他践踏，只求他能看到她一点点的真心；她丢下她那双设计无数精美作品的手，为这个人洗手作羹汤，只盼他能有一丁点的感动……
她还曾为了这个人，跟她最好闺蜜决裂，害她的闺蜜，如今变成了一个完全危险的存在。
谢昭昭，你真是混蛋透了！
谢昭昭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再难收住。
只是她面前这个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罢了。
“哭什么？嗯？”
沐离的声音压得弟低低的，温柔宠溺，又透着丝丝缕缕的无奈。
谢昭昭却陡然睁大了眸子。
这个语气，这四个字……
是的，没错，当初谢昭昭在美国经历那样的事情后在医院醒来，听到的就是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