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悦还未开口说话，玲珑便福身道：“这是昨日殿下刚赐于我们侧妃的。”
储君亲赐之物，不得送人。
玲珑特地提点着叶嫔，没想到叶嫔像是听不懂一般，眨巴着美眸：“殿下可真是疼爱瑾姐姐，这般好的香炉妹妹我从未见过，殿下既然赠给了姐姐，那就是姐姐的东西。不知姐姐可否忍痛割爱？”
叶嫔眼光也的确好，哪怕从小见过不少珍宝的瑾悦在见到这香炉时亦是眼前一亮。
倒不是自己吝啬，那句忍痛割爱倒是让瑾悦想到了若是钟离缙知晓他特地为自己寻来的香炉竟这般不珍视，转眼就送给了旁人会如何作想？
又或者，叶嫔在宫中点着这个香炉，道同自己姐妹情深，博取钟离缙的欢心……
见瑾悦不说话，叶嫔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的几分，垂眸道：“是妹妹冒昧了，不该夺人所好。”
瑾悦侧了侧身子，含笑看她：“怎会？”
“本妃是想着这香炉已经用过了，再赠于妹妹也不适合。正好库房中有个进贡的香炉本妃一直不舍得用，便将它赠给妹妹吧。”
说着，她吩咐秋月去将那香炉取出来。
叶嫔闻言粲然一笑，语气也跟着慵甜了几分：“谢瑾姐姐对妹妹这般厚爱。”
在秋月将香炉拿出来后，叶嫔倒是显眼可见的喜悦，可临走之时满眼皆锁在白玉琉璃香炉上，从眸光中看得出她很是喜欢。
玲珑见人走远之后，才紧紧蹙起了细眉：“她与侧妃您从无交情，今日一来还未坐下就好意思开口要东西。奴婢觉得就是库房中的香炉给她都可惜了。偏给了她她还是盯着这白玉琉璃香炉不放。”
瑾悦趣味得白了她一眼：“你啊！不过是一个香炉而已，喋喋不休念个不停。她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本妃也只有从仓库中寻一个给她。”
玲珑微微噘起樱唇：“奴婢就觉得她与娘娘您并不亲近，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称呼着，不会看人脸色，也不懂别人话中之意，也不知是愚昧还是想要讨好侧妃您。”
瑾悦看着袅袅不散的轻烟，缓缓而言：“在后宫，若你觉得旁人蠢，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玲珑微怔：“侧妃您的意思是，叶嫔她装的心思单纯？”
瑾悦慢悠悠拨着茶盖：“你且慢慢瞧吧，本妃总觉得她心思不简单。”
若叶嫔只是一位嫡女也就罢了，将军府出的嫡女性子向来直爽这是没错。
可她是庶女，生下来便比嫡女低一截，需要在嫡母膝下讨生活，倘若没有一点心机和本事，如何还能被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这般重视，更是将嫡女留在了家中，反而将庶女送进了这东宫。
其中原由，不容小觑。
不多会儿，外头又传来一阵动静。
原来是钟离缙命人送来了一面十二扇梨花木杜鹃飞鸟绣纹屏风。
端庄典雅而不失华贵，莹润素丽，尤其是上面绣的杜鹃花在日光下溢彩流溢。
刘公公一边吩咐抬屏风的太监仔细些，一边道：“侧妃看着眼下甚是惊艳，若是到了夜晚会更加惊奇，这屏风被外头的月光一照，会泛起明珠般的光辉，犹如仙境一般，那别提有多美了。”
瑾悦眉目含笑：“这屏风的确甚是精美不凡，劳烦刘公公辛苦走一趟了。”
刘公公弯腰道：“侧妃客气了，殿下说了用完膳之后回来锦绣宫，瑾侧妃到时准备着接驾吧。”
瑾悦点点头，命一旁的玲珑掏出荷包递给了刘公公。
刘公公当即笑逐颜开，这位主子打赏向来阔绰，此番定也不少。
随后又打赏给了抬屏风的几位太监，其中有位比较年轻的太监长得还比较俊，应该是刚入宫不久，拿着荷包的一瞬间他激动难耐，又有些不敢接。
最后看了一眼刘公公，见其点点头他方才接过。
他在接过荷包时，不小心碰到了玲珑的拇指，吓得他浑身一颤，荷包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玲珑差点笑出了声，将荷包捡起，重新放到那小太监的手中：“若是再掉了，我不替你捡了。”
那小太监脸色一红，偷偷的看了玲珑一眼。
直到出了锦绣宫，他都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紧紧握着手上的荷包。
刘公公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道：“荷包还不藏起来，是想让人抓住把柄么？”
小太监瞬间拉回了思绪，连忙将荷包藏到袖中：“是，师傅。”
刘公公看着他，轻轻摇头：“看你平时多机灵的，怎么方才在瑾侧妃身边那般失仪？”
小太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徒儿，徒儿方才不小心碰到了那位宫女的手……”
刘公公眉心紧紧拧成川字，“碰了就碰了，你现在又不是个男人了，莫说碰到手了，碰到脚又能如何？”
小太监黯然的垂下了眼眸：“是，徒儿这辈子没同哪位姑娘挨得这般近过，所以有些……有些不好意思。”
说着，他又问着：“师傅，那宫女叫什么？长得还怪好看的。”
刘公公脸色一沉，狠狠敲了一下他脑袋：“那可是瑾侧妃的贴身婢女，你如今只是御前的小太监，我劝你别想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如今是要学好规矩，将来接替我这大总管的位置，我也算是不愧对你父母了。”
小太监摸着有些发疼的脑袋，低声应下：“是，我知晓了。 ”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一定好好跟着师傅学规矩，将来师傅老了，我来替师傅养老送终。”
刘公公瞥了他一眼： “你小子，我还没老呢，你就盼着我死了。”
他语气虽重，可眉目间皆是满足的笑意。
小太监连忙解释：“ 不不不，是徒儿说错了。 ”
……
瑾悦伸手抚摸着屏风上的杜鹃花，上面的金丝线宛如夕阳下一池随风波动的金光，稀碎而梦幻，凝神盯久了，竟有些刺眼。
她红唇微动：“蔷薇花再美，也难以入人心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瑾悦了。
从前满院的杜鹃花的确让自己心触动过，可现在细细想来唯有可笑二字。
玲珑在一旁道：“殿下近日对侧妃出奇的好……三天两头的送东西过来。”
瑾悦笑容犹如轻烟：“不过愧疚而已……”
“可后宫的妃嫔个个都怨气颇深，奴婢都听到过一两句，她们皆不服殿下专宠侧妃您…… ”
瑾悦双眼微眯，由然生出一股冷冽之意，不急不慢道：“不服就战！”
“输了别怪本妃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