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贵妃娘娘！”
慕卿月听到马车外的人纷纷下拜行礼，那两个宫女也像是吓了一跳，赶紧拖着慕卿月往外面走。
慕卿月踉踉跄跄地被拽出了马车，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这才仓促抬头看过去。
面前听着一架仓金色华盖的奢华马车，车帘是数层冰蚕丝层层叠叠，看起来轻盈却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但是一点都不影响透风采光，在冰蚕丝表层绣着展翅欲飞的孔雀，看起来华美异常。
粉衣少女叉着腰站在马车车辕处，正指着慕卿月身旁的马夫开口大骂，见从马车中突然冒出来个清丽绝艳的少女，不由话语一滞，待看清是慕卿月后，面色陡变再度提高了一个声调厉声道：“竟然是你，慕卿月你竟然还有脸追到上京来，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粉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洛城曾经跟慕卿月有过争执的白妃妃，快一年未见，这白妃妃依旧是一副刁蛮的模样，只是身形微微抽长，也稍微壮实了一些，倒是没有慕卿月这样纤细的身子骨，包裹在厚实的粉色衣裙中看起来有些臃肿。
慕卿月讪笑一声，拱手道：“没想到竟然在此遇见白小姐，白小姐似乎误会了，卿月是应贤妃娘娘的诏才入宫来拜见的，并非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望白小姐莫要多心。”
白妃妃见她在自己面前竟然不卑不亢，再看她云淡风轻如同仙子般的气度，不由更加怒火中烧，张嘴就骂道：“好啊你竟然还给本小姐狡辩，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哪儿么？这儿可是皇城根！你如此出言不逊难道就不怕犯了王法？！”
“王法？”慕卿月似乎有些惊慌，随即咬住下唇楚楚可怜道：“白小姐如此说倒是过分了，卿月自问并没有违背王法之处，可是因为没有顺了白小姐的意便是有违王法？难道白小姐的话也算是王法么？”
慕卿月面上泫然欲泣，声音温婉，乍一听似乎有无限委屈，对比着白妃妃颐指气使的刁蛮话语，更是衬得她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眨巴着一双凤眸觑了眼马车内那模糊的人影，意有所指道：“不过想来这也并非白小姐的本意，可能是卿月误会了吧，白小姐您说呢？”
白妃妃被慕卿月这先兵后礼的话弄得下不来台，要是说是吧不仅要掉面子，也让她在那位娘娘面前失了态，若是说不是呢，又被慕卿月堵得无路可退，她根本不可能承认慕卿月说的前者的推测，不然那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啊！
她白妃妃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说她说的话就是王法啊！
就算她白家如今如日中天，也不够圣上一怒之下砍脑袋的……
见白妃妃半天没说出话来，慕卿月这才冲着那马车内的绰约人影再次弯腰行礼道：“卿月无知冲撞了娘娘的车架，在这里卿月给娘娘陪个不是，还望娘娘大人大量，揭过卿月则个。”
“……罢，妃妃回来。”马车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丫鬟从内向外掀起了冰蚕丝的纱帘，露出那马车中坐着的华服女人。
她一身琥珀底子绣金花卉纹样，浅粉灵纹镶边缎面对襟披风，浅金色柔软的交领绸缎中衣，下身赤金撒花缎面姜黄底子马面裙，她精心描画的眸子往上一挑，便让人心中微微一紧，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慕卿月有些苍白的脸上。
“扰了贵妃娘娘都是卿月的不好，烦请娘娘恕罪。”慕卿月僵硬着身子慢慢下拜，这礼节前世做了太多次，以至于她不需要思考便能自然地弯下身子，柔软的腰肢如同舞蹈，她墨色长发如瀑布一般从大氅中滑落出来，披在肩侧，衬得她更是白的惊人。
瑶贵妃带着精美指套的手指优雅地翘着，捻起旁边小桌上的茶杯，红唇印在杯壁上轻轻抿了口，这才抬眼扫了慕卿月一下，漫不经心道：“无妨。”
一旁被喝退的白妃妃跺了跺脚，一扭身撒娇似得嘟囔道：“姑姑怎么能这么就算了，这慕卿月分明是没将姑姑放在眼里嘛，竟然赶抢在我们前面进朱门，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真当沾着贤妃娘娘的光就能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啊！”
瑶贵妃掀了掀眼皮，对白妃妃的置气之言不予理睬，而是冷淡道：“在外人面前不准这么称呼本宫。”
那语气分明没有怒气，却莫名地让白妃妃心底一寒，连忙躬身道：“娘娘息怒，妃妃情急之下这才……”
“退下。”瑶贵妃摆手，立刻有丫鬟过来将白妃妃带下了马车，塞进了后面的车队中，不让她再多言多语。
此刻慕卿月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罢了。
称心和如意都发现了自家小姐的异样，面对着瑶贵妃，慕卿月竟然罕见地双全紧紧攥起，甚至微微颤抖着，即便是对着云贤妃和唐淑妃这样的妃子，或者是东陵霄和东陵恪这些皇子，都没有丝毫紧张的慕卿月，竟然在面对瑶贵妃的时候这么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安，这是很不正常的！
两个丫鬟不敢多话，只能坚定地站在慕卿月身后，无声地鼓励着她。
慕卿月也感受到了两个丫鬟关切的眼神，从那种恍若实质的气场中挣脱出来，强忍着抹掉额头冷汗的冲动，慢慢直起身子来直视着瑶贵妃那双艳丽的丹凤眼。
她前世曾遭受了面前这个人前端庄人后冷酷的瑶贵妃百般折磨，那些俩你想起来都会浑身发抖的记忆让她即便是如今面对着根本都不认识自己的瑶贵妃，依旧难掩心中的动荡。
慕卿月紧紧攥住拳头，隐在袖笼中，对着瑶贵妃强撑着脸上的笑意，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见瑶贵妃猛地将手中的茶盏往小桌上一顿，丹凤眼凝固在慕卿月身上，缓缓溢出寒意，绝艳的面容挂着洞彻人心的冰霜，冷声叱道。
“本宫准你起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