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寂静的考场上猛然响起一声尖叫，只见顾子茜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站在案几前，而旁边慕卿月面前的卷子上却沾满了墨汁，原本应该好好放在桌子上的墨盒倒扣在两人之间，而顾子茜身边的丫鬟却直直跪在地上不停叩首：“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小姐，奴婢真的是不会故意的，小姐饶命啊！”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看表姐的卷子都被你给毁了！”顾子茜虽然娇弱，但是教训起下人来却是有模有样。
这丫鬟本来就是慕家的下人，只不过是被分在了文津阁，所以才称呼顾子茜为小姐，她自然知道慕卿月是不好惹的，这下子更是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起来。
慕卿月怔愣地看着面前还在晕染开来的试卷，不由抽了口气，微微叹息道：“算了，也不能全怪你，起来吧。”
那丫鬟兀自不敢起身，慕卿月也没空搭理她，红缨小心地将墨盒拿到了一边，将试卷拿起来看了看，字迹已经有很多都被糊住了，试卷的下面更是不断滴落着墨汁，这卷子显然是已经毁了。
众人在旁边纷纷窃窃私语着，不乏同情。
这时候已经接近于交卷时间了，现在这样的状况，慕卿月的卷子算是作废了，她已经没有资格报这门课了。
慕卿月在众人喜忧不定的眼神中站起身来，安抚地冲着顾子茜道：“表妹别惊慌，这事情只是个意外，以后小心些就是了，我不会怪你的。”
顾子茜勉强地点了点头，有些可惜道：“表姐这样就没办法参与考试了，还真是可惜呢，明明都已经要答完了呢。”
慕卿月挑眉，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想要离席而去。
却在这时，东陵无烨早已经被暗一推着到了这边来，分开人群看着那桌子上的试卷，鹰眸中不经意划过一抹黯光，抬头看着慕卿月沉声道：“慕小姐打算弃考么？”
慕卿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东陵无烨竟然这么快就赶过来，连忙转过身来想要解释。
他定然是看到了她卷子上还没有被糊掉的部分，看出来她是在瞎写了，他大概是误会了吧……慕卿月心内忐忑，看着东陵无烨明明是微笑着，却带着些许不悦的眼眸，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东陵无烨已经抬手，从侍从手中接过新的卷纸道：“还有一段时间结束，慕小姐不想再补救一下么？”
慕卿月无奈，若是这个时候拒绝，这位爷一定、绝对、肯定会生气的……遂慕卿月英名地决定从善如流，转回身来惊喜道：“真的可以再写一次卷子么？这样对别人是不是会有点……不公平？”
东陵无烨见慕卿月妥协，笑得一脸温和无害：“没有什么不公平，因为是慕小姐，所以……无烨愿意破一次例。”
天啊，派个人过来砍死他可好？！
慕卿月看着他脸上那能腻死人的笑容，就恨不得将他的笑脸给刮花，为什么会有这么明目张胆给她拉仇恨的人，难道他没有觉察到那些个闺秀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堪比刀剑，想要将她就地正法么？
东陵无烨自然不会管慕卿月心中有多悲愤，而是施施然转过身去重新被暗一推回了前面，朗声道：“离考试结束还有小半个时辰。”
很好，小半个时辰，如果不用费脑筋瞎写的话，还是可以写完的。
慕卿月认命地叹了口气，在顾子茜有些失望的眼神中重新开始答卷，而在慕卿月身后，慕嫆月的眼神凝固在顾子茜身上，瞳孔深处溢出一丝不易人察觉的诡异。
刚才的事情恐怕只有慕卿月和慕嫆月看得真切，顾子茜千算万算不会想到慕卿月身旁的红缨不仅仅会的是拳脚功夫，更是对人的行为心理有一定研究，因为顾子茜明显表现出来的对慕卿月的敌意，她已经通过独有的方式警示过慕卿月的了，所以在那墨盒飞过来的时候，慕卿月成功躲过了墨汁的袭击，身上并没有沾染上什么墨迹，这才有机会继续坐在这里答新的卷子，若是被那墨盒扣得正好，恐怕只能先回家去换一身洗衣服了。
顾子茜估计就是抱着让慕卿月彻底退出考试的想法，所以才这么做的，现在见慕卿月已经开始重新答卷，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她的计划失败，那么自己卷子上那些抄录的答案，就依旧会有抄袭的嫌疑。
但是现在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慕卿月不可能傻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暗害道，而且也有可能暴露她，她只能安静地等待考试结束。
很快，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慕卿月长出了一口气放下笔的同时，东陵无烨说了收卷，这份体贴再次让众人对慕卿月羡慕嫉妒恨起来。
慕嫆月在她身后轻声打趣道：“看来世子爷对姐姐的印象不错，说不定咱们慕家要出两位……”
“二妹妹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言了。”慕卿月不冷不淡地打住了话头，回头看了眼慕嫆月，那眼神中带着些许警告，更多的是一种慕嫆月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在警告她又像是在审视她：“三妹妹的心可不会这么小，觉得做个妾就已经算是爬到那个程度了。”
慕嫆月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中，不吐不快却又无法言说，这让她整个人都如坐针毡。
好在这个时候东陵无烨已经叫了人来开始现场判卷，气氛也再度紧张了起来，没有人注意到这姐妹俩不算太愉快的对话过程。
东陵无烨挑眉看了看慕卿月，然后从卷子中挑了挑，将慕卿月几人的卷子夹了出来，一张张细细翻看着。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都希望自己的卷子是被东陵无烨抽中的其中之一，当然也有自知无望的并不希望被东陵无烨注意到，坏了自己的形象。
“慕嫆月？”东陵无烨看了看第一张卷子，却是坐在卿卿身后的少女，气质华然似乎颇有些教养，倒不像是洛城培养出来的闺秀：“答得不错，应该能合格。”
说罢，便将卷子放到了一边，随即拿起了下一张，眉头一挑再度抬头，悦耳字句从唇齿间流出：“慕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