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海草确实不属于这条时间线。
不过……
让海草能和沅蔚近距离接触一下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盏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轻轻摸着手腕上的海草，算是安抚。
抱在一起的两人听到脚步声，都看向小人鱼。
沅蔚看着和自己的儿子一同前来的苏盏，定定地看了几秒后，微微蹙眉。
这是一只人鱼崽崽。
还没有到年龄，为什么会上岸？
人鱼崽崽应该乖乖地待在海底。
陆地上的世界奇幻迷离，欲乱人眼，但也充满了危险。
人鱼单纯善良，鱼尾又有祝福的能力，很容易遭到人类的觊觎和抢夺。
翎澜看了一眼苏盏，眼神闪了闪，而后看向沅蔚，声音不大，但却坚定：
“妈妈，他也是一条人鱼。”
“是他带我来到你的身边的。”
是他带我穿过无情的时间线，让原本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恨变成了可能。
“嗯，妈妈知道。”
人鱼一族互相有着感应，所以哪怕苏盏是以人类的形态存在，但还是能知道对方是一条人鱼。
沅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尾，神情不由得黯然起来。
国王一直把她关押在这里，用翎澜的安危逼迫她说出其他人鱼的踪迹。
沅蔚怎么可能透露其他人鱼的信息呢？
忠于同伴，忠于同族，是人鱼一族能够存活至今的至上信条。
沅蔚知道，国王最多只敢把自己困于此处，如果公主再失踪，便会引起怀疑，因此，她不惧怕国王的威胁。
尽管如此，国王还是对她施加了刑罚，想用卑劣的手段来让她臣服。
人鱼只会臣服于汪洋大海，绝不臣服于人类。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翎澜逐渐失去了维持双腿的能力，她只能短暂地变出人腿，但身上的枷锁束缚着她，让她无法走远。
至于祝福的能力——
当她发现曾经深爱的人类一直戴着面具，露出丑恶的嘴脸之时，就立马使用了人鱼的祝福。
【伟大的塞波冬，请赐我祝福的能力，我愿献上我紫蓝色的鱼鳞，愿此鱼鳞点缀大海。】
【我祈愿在我和翎澜平安之前，再也无法使用鱼鳞祝福的能力。】
哪怕知道国王暂时动不了翎澜，但沅蔚还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会被别有用心之人使用，于是唱响了这道祝词。
这次，她成功了，真的等到了她和翎澜平安的那一天。
而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沅蔚没能让这个祝福如约结束，而是被动中止——
她无法再庇护自己的孩子了，于是用上自己的生命，吟唱最后一段祝词。
于是，世界上多了一团有记忆的海草。
于是，翎澜成为了深海的巫师，和人鱼做着“可怕的交易。”
苏盏不是第一条和他做交易的人鱼。
但是是唯一一条真的上钩了的人鱼。
沅蔚死前的愿望是让翎澜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果他想去的话，就去海底做一只自由的小鱼吧。
哪怕是一条没有尾巴的人鱼。
沅蔚知道，人鱼一族一定会很好照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