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恩动作机械的转头看向程瀚宇，嘴巴微张，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接着心跳好似失控的鼓槌，整个人头皮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疯了还是一旁的男人疯了。
祝楠和陈凯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他们看来许晓恩这种二手女人，没家世没学历，又不洁身自爱，带着拖油瓶不说还离了婚，能找个四五十的老头都是幸运，可眼前的男人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不凡出身。
怎么可能？
祝楠嫉妒的眼睛发红，“不可能，你要真的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穿那么LOW的衣服鞋子，就不嫌弃掉价吗？”
程瀚宇听了，看向许晓恩。
许晓恩登时神经紧绷，局促的往一旁挪了挪，她刚才被祝楠审视虽然狼狈，但并不慌乱，可此刻却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从有了吉吉后，她要忙着照顾女儿，还要躲避祝均的发狂，后来吉吉稍大一点，她还要想办法赚钱，曾经也有过一段青春少艾时光，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做过少女美梦，追求光鲜亮丽，可后来都被生活磨尽。
如有余力，谁不想做个精致美丽的女人？但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的。
而她一贯不是个好运气的人。
只是以往她从没将这些当回事，此刻却知道程律师在维护她，她却给他丢人了。
祝楠将许晓恩的反应看的真切，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正要讥讽许晓恩，程瀚宇却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黑色的金卡递给许晓恩，“之前让你拿着，你总不听，现在让人嫌弃我小气了吧？以后要听话。”
许晓恩愣愣的接住男人给的金卡，呆呆的看向他，却对上男人一贯清冷淡然的幽深眸子，心轻轻颤了颤，乖巧的嗯了一声。
“走吧。”程瀚宇看了眼时间，再不想跟这些人纠缠。
许晓恩知晓男人时间宝贵，忙跟上。
祝楠和陈凯还在发愣，一旁的一个舞蹈老师惊叹，“我知道那卡，是HQ银行的黑金卡，身家过亿才能拥有，消费没有上限，天啊，吉吉妈妈可真是深藏不露。”
“不是吧？”另一个女老师低呼一声。
“骗你做什么，我爸年入千万，都达不到黑金卡的门槛。”那女老师说完啧啧一声，然后猛地看向黄老师，“我看见了，是那小男孩先动手的。”
黄老师还记得男人看她那一眼，现在还觉得心惊胆战，眼下听到旗下老师的话更是心惊肉跳，看着祝楠夫妻语气也冷淡了许多，“那个鹏程爸爸、妈妈，要不这样吧，我把监控调出来给你们看看？”
他们都知道虽然吉吉不小心将陈鹏程推倒，但先惹事的却是陈鹏程。
“不……不用了。”祝楠讪讪的回了句，她来的早，早知道什么情况，只是仗着黄老师的孩子今年开年要去陈凯的学校，才故意为难许晓恩，只是万万没想到许晓恩竟然给自己傍了这么一个出众的男人，她是实在是无法相信。
侧头去看身边的丈夫，见陈凯还死死盯着许晓恩离开的方向，忍不住恼怒的拽了下对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嫌丢脸！”
先别说男人亮出的那张卡，就光对方的气质和长相陈凯一辈子的比不上。
祝楠之前还觉得陈凯不错，可这会看对方怎么都不顺眼。
陈凯回过神，“老婆，别生气嘛，她那种女人就算傍上了大款也不会长久，也不看看她是谁，人家估计就是玩个新鲜。”
“可不。”祝楠听了心里舒畅了不少，但到底吃了闷亏不甘心的给祝均发了条信息，“哥，我知道嫂子在那了。”
发完祝楠勾勾唇，抱起还哭哭啼啼的儿子，脸上满是嫌弃的塞给陈凯，“这么孬，也不知道随了谁。”
陈凯尴尬的朝着黄老师几人笑笑，抱着儿子离开，心里却还想着许晓恩，她真的傍上那个男人了？
许晓恩跟着程瀚宇到了车旁停下脚步，将卡给程瀚宇，“谢谢程律师刚才为我解围。”
在他说他就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时，她的心跳失速，有刹那的晕眩，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她不是无知少女，程律师能帮她，她已经感激不尽，不敢有任何奢望。
程瀚宇看了眼那张黑卡，点头收进口袋，看到她抱着孩子，将本来要送的包放进车内，打开车门，“先上车吧。”
许晓恩下意识就想拒绝，程瀚宇却看了她身后一眼，“走吧。”
抱着吉吉的许晓恩身体微僵，大概明白男人的顾虑，伸手将吉吉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扣了扣，然后小心翼翼的上了车。
程瀚宇看了眼她怀里乖巧异常的女孩，想到那次半夜接到许晓恩电话，见到对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抱着在怀里颤抖的女儿，心微动，大概猜到这孩子内向，没多想。
车上许晓恩再次跟程瀚宇道谢，末了有些不安的解释，“对不起，那个……陈凯胡说八道，您别放在心上。”
“嗯。”程瀚宇本来也未放在心上，作为律师他偶尔会接一些法律援助的案件，原本许晓恩的这个案子是不归他管的，但恰好当时一个实习律师家里有事，其他人都手头有案子，只有他空着便当日行一善，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许晓恩就险些失态。
那双杏眸太像曾经的夏夏了，五官也带了五分。
大概也因为此，他总对她的事多了一些耐心。
不过接触下来，他就发现两人虽然在外形上有些相似，但其他却没有丝毫的相似点。
夏夏是公认的天才少女，许晓恩却庸常平凡，夏夏聪明果敢，许晓恩却柔软懦弱，夏夏明艳大方，她却羞涩安静……
所以在最初的恍惚后，他便当寻常案子处理，可也不知道为何每当这女人用那双软软的眸子望着他的时候，他总会在脑海浮现出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对她多了些关注。
就像刚刚，他明明可以让司机去给她送包，却因为她仓促奔跑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自己去送了，还主动为她撑腰。
想到这程瀚宇暗暗摇头，他大概最近被裴正扬故意气的有些傻，才会出演了刚才那么一段狗血桥段。
不过看到一旁女人当时晦暗眸子陡然亮起的刹那，他倒也觉得演了便演了吧。
车子重新上路，程瀚宇给司机报了许晓恩第一次开口的那个地址，便闭上眸子假寐。
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的吉吉终于将小脑袋探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旁边好像睡着的帅叔叔，用特别特别小的奶气声音问许晓恩，“妈妈，他是爸爸吗？”
许晓恩因为程瀚宇假寐，所以没阻止女儿抬头，却万万没想象的吉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吓得心神一慌，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巴。
吉吉被吓到，呜咽着在许晓恩的怀里挣扎。
“吉吉，乖，听话……”许晓恩因为紧张，抱的女儿更紧，低声哄着，却吓坏了吉吉，她手一放，忍了一路的小吉吉就大哭起来。
旁边的程瀚宇睁眸，看向母女两个。
许晓恩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受惊一般想将吉吉的脑袋埋进自己怀里，却闹的吉吉哭的更厉害。
程瀚宇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女人，突然伸手，“吉吉不哭，叔叔抱抱你可以吗？”
在许晓恩怀里闹的厉害的小姑娘陡然听到这句，红着眼眶扭头去看男人。
刹那，许晓恩的心绷成弓弦，声音近乎带着颤音拒绝男人，“抱……抱歉，吉吉她不太习惯陌生人抱。”
“叔叔抱……”许晓恩的话刚说完，吉吉扭头伸出小手，小奶音还带着哭腔竟挣扎着往程瀚宇的方向爬。
许晓恩已经被这个变故吓到无法动弹，而程瀚宇却长臂一伸将吉吉接了过去。
在她怀里哭闹的小姑娘瞬间止住啼声，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程瀚宇，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是爸爸吗？”
妈妈说大坏蛋不是爸爸，爸爸是个大英雄，刚才叔叔帮了妈妈，所以就是大英雄，那么一定是爸爸吧？
程瀚宇看着哭的鼻子红红的小女孩，一颗坚硬如铁的心也变得柔软，“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爸爸？”
“因为叔叔是大英雄。”女孩稚气的回答。
程瀚宇难得勾起唇角，“为什么叔叔是大英雄？”
小姑娘扬起脑袋认真想了想，“因为叔叔每次都帮妈妈。”
程瀚宇被孩子的逻辑折服，因为帮了她妈妈就是大英雄，因为是大英雄所以是她爸爸。
好笑的摇摇头，点点小姑娘的鼻子，“你这么夸叔叔，叔叔奖励你一样礼物，你想要什么？”
他做不了小姑娘的爸爸，却又不忍心看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哭泣，所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吉吉果然被礼物吸引，脸上的泪珠还没干，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叔叔可以请我吃蛋糕吗？妈妈说生日才可以吃蛋糕，可吉吉现在就想吃。”
说完又想了想，“我以后赚钱了也请叔叔吃。”
许晓恩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清醒，发现程瀚宇并没有发现什么，才意识到是自己杞人忧天，狠狠的送了口气，但下一刻听到吉吉和程瀚宇的对话又绷紧了神经，直到女儿管程瀚宇提出吃蛋糕的请求，才愣了愣，接着俏脸粉红，有些急切的解释，“我是怕她正长牙吃甜食长龃牙。”不是抠门虐待孩子。
程瀚宇听出她声音里的窘迫，再看吉吉沮丧的小表情，唇角再次上扬，对一旁的许晓恩说道，“偶尔吃一块没事。”
“噢。”许晓恩局促的回了句，看见女儿眼睛亮亮的也不忍心拒绝，而且她也有私心，这是程瀚宇第一次给吉吉买礼物，还是生日蛋糕，就当是给孩子的弥补吧，
吉吉没想到妈妈会同意，开心的摇晃着小身子，整个车厢都因为她的喜悦透着一股异样的轻快。
程瀚宇吩咐司机找个商场停下，然后带着母子两个去买蛋糕。
许晓恩因为程瀚宇在吉吉身上没有看出端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跟在两人身后，目光柔软。
选蛋糕的时候，程瀚宇抱着吉吉一个一个去看，明明那么冷峻肃冷的男人，却对孩子充满了耐性，许晓恩站在他们身后，眼眶不受控的发红。
想到当初那场错误，她太清楚了，她和他的差距，隔山隔海，她连看他都需要背着他才能大胆的去看他。
她以前觉得平庸没有错，因为这世界大多都是像她一样凡人，承认自己平凡也不可耻，可后来重遇他才知道，平庸是没有错，可却够不到皎月。
砂砾只能仰望皎月。
就在许晓恩发怔的时候，吉吉已经选好了蛋糕，开开心心的跑到她身旁，“妈妈，我可以现在就吃掉吗？”
许晓恩看看高大的男人，轻轻点头。
抱着她腿的小姑娘顿时欢呼的回头冲到男人身边，程瀚宇一把抱起吉吉，带着她吃蛋糕。
许晓恩坐在一旁看着吉吉开心的样子，心疼不已。
因为祝均的缘故，吉吉鲜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刻，她比所有小孩都懂事体贴，总是小心翼翼的，可眼下坐在程瀚宇旁边却幸福的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她鼻尖发酸，抽出手机悄悄拍了几张照片，结果却感觉到男人投来的目光，顿时慌乱，“我给吉吉拍照。”
程瀚宇看着总似受惊似的女人，想到她的前夫，大概有些明了，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了句，“没关系。”
许晓恩轻嗯一声，低头看着照片里的一大一小，她骗了他。
吃完蛋糕，许晓恩再不肯麻烦程瀚宇，带着吉吉告别，吉吉不舍得程瀚宇却红着眼乖巧的跟程瀚宇挥手，“叔叔再见。”
程瀚宇望着软嘟嘟漂亮极了的小姑娘，眸光温软，“下次见。”
他记得许晓恩要搬到蔷薇溪谷，下次应该会很快。
出了商场，吉吉从许晓恩的怀里溜下来，“妈妈我可以自己走。”
许晓恩脚已经磨破了皮，点点头，牵着女儿正准备去找公交，程瀚宇的司机去小跑跟了上来，“许小姐，您的东西。”
“我的？”许晓恩疑惑的接过去，司机却已经转身离开，她打开袋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双低跟软鞋，她怔了怔，望向不远处，男人正好上车，留给她一个侧影，又很快随着车子离开消失。
吉吉半天不见妈妈说话，好奇的仰头，“妈妈，那是什么？”
许晓恩想了想，“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