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璃手下的动作只是顿了顿，还是翻开了那页相册。
她知道，胡英和黎红军之间一定是发生过很多事情，才会导致了后面那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或许黎璃已经很难接近多年前那些事情的真相了，但是黎璃还是想尽可能地离胡英进一些。
至少要弄明白，她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
那几页照片大多数是胡英和黎红军的合影。黎红军年轻的时候长得的确很帅，眉眼英朗，个子高高的又很结实。或许是因为在厂里做工的缘故，黎红军只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衣，袖口挽起来，上面还沾了些机油似的东西。
照片上年轻的黎红军挽着胡英笑得一脸憨厚，而胡英也正是年轻又明媚的时候，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微微歪着头，眼睛里也亮晶晶的。
黎璃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她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胡玉成老两口会对季延知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只看长相的话，谁都想不到照片上那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会在之后做那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的吧。
“不看他了，小璃，啥时候咱们也去拍张照片啊？”周明兰害怕黎璃会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连忙把相册合上说。
“多多和笑笑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去拍过一次全家福。”黎璃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照片应该在书桌上放着呢……那时候小宝还比现在瘦很多的样子。”
三个人都没有继续提黎红军的事情。而是聊起来了家常。从周明兰和谷玉芹的话里，黎璃逐渐拼凑出之前一些事情的片段。
胡英和黎红军是因为一个很俗套的意外认识的。某天夜晚，胡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伙流氓，而凑巧经过那里的黎红军自然而然地英雄救美，把胡英从险境中解救了出来，还送她回了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胡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勇敢又英俊的小伙子。
照谷玉芹的说法，她对胡英还有黎红军初遇是个巧合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那条路的治安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有小流氓呢？哪有小流氓会跑到县政府大院附近去啊！那时候黎红军估计也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块，说不定……”
“小谷，别说得这么绝对。”周明兰有些犹豫地看了黎璃一眼，“那时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估计也只有英英自己心里清楚了。”
在周明兰和谷玉芹的讲述里，胡英是个非常单纯又善良的女孩子。因为从小被周明兰还有胡玉成当成掌上明珠宠着爱着，她几乎没怎么经历过人世上的险恶。
而相比之下，黎红军的来历就有些模糊不清了。黎红军出身农村，孤身一人在厂子里打拼。和胡英认识的时候，他既没有什么财产，甚至连个固定的住处都没有。
“不过，后来的时候黎红军他把厂子打理得很不错。”谷玉芹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地说，“这说明他其实还是有本事的，至少不是个蠢材。”
“那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周明兰摇了摇头，说，“我和老头子都忙着把英英拉到一边问她话，没有说客气话让他进屋什么的，他居然真的就那么拎着手里的一兜子东西站在门外，一直等到英英和我们说完话，才把他从屋外叫进来。”
“我父亲，他啊……”黎璃合上手里的相册，眼睛盯着相册碎掉的一角，“我还记得他一直把我妈妈的照片放在书桌上。我看不懂他……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在做给别人看吧。”周明兰摘下眼睛，擦了擦说，“红星汽修厂是他拿着英英给他的钱开起来的……我和老头子也垫了一点。那时候他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他厂子里的老工人大多数都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不想被人议论吧。”
黎璃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觉得周明兰的话有道理。
“说起来，小璃的名字还是英英取的呢。”谷玉芹转移话题说，“她当时说，‘璃’的意思是美玉，又和你的姓同音，念起来也很顺口，如果是女孩就叫黎璃，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她这话可说的真是没错！”
周明兰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小璃的名字取得真好……小璃，笑笑的大名起好了没有？”
“还没呢。”黎璃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取到合适的字。”
“噢，那也不急。”周明兰说，“小宝的大名就起得很好嘛，你们小两口起名我还是放心的。”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在卧室里睡觉的多多笑笑醒了过来。谷玉芹抱抱这个抱抱那个的，笑得合不拢嘴巴。
“太姥姥！”
快开饭的时候，小宝突然抱着两张卷成筒的画纸跑到了周明兰旁边。
“小宝？怎么啦？”周明兰笑眯眯地看着小宝，眼睛里满是慈祥。
“这个是给太姥姥还有太姥爷的。”小宝扭扭捏捏地把手里的画纸递给周明兰，说，“这是我画的画，上次说好了的……”
“哎呀！”周明兰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她原本以为小宝上一次就是随口许诺，没想到居然真的给她和胡玉成画了画，“谢谢小宝！太姥姥可以现在就打开看吗？”
小宝点了点头。他的脸都羞红了，有点紧张地看着周明兰。不知道太姥姥还有太姥爷会不会喜欢他画的画呢……
小宝的画很稚拙但是非常的形象。画纸上的胡玉成戴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只圆顶黑礼帽，周明兰则是戴着厚厚的眼镜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哎呀，这是小宝的画吗？”谷玉芹也凑过了脑袋来，“画得真好啊！小宝真厉害！”
小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给谷奶奶画一张吧，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也有吗？”谷玉芹乐得合不拢嘴。这个机灵又有礼貌的小孩子可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谷玉芹突然灵机一动——这孩子不是快要上小学了，不如就带去她就职的县小学去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