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站在了屋子里，黎璃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季延知却突然又怂了。
“那、那什么，”季延知结结巴巴地说，“小床上没被子，我、我过来拿一床被子……”
他说的可是实话。小床上光秃秃的，连个枕头都没有，只有小宝的发条铁皮青蛙还有几本图画书扔在那里。
季延知的眼睛紧张地看了看卧室里。小宝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他躺在床的另一边，看起来睡得很香，压根没在意他的亲爹今晚大概是只能和他的铁皮青蛙睡在一床了。
黎璃倚着床头坐在那里，而黎璃和小宝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看起来是没办法再躺下一个人的。
黎璃会对小宝好，那是天经地义，毕竟小宝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娃娃。季延知有些灰心地想，相比之下，他就什么都不算了。
对黎璃而言，他大概只是一个无端毁了她的清白，又和她搭伙凑合过日子的人吧……
这边季延知正在胡思乱想着，黎璃轻轻地喊了他几声。
见季延知没反应，黎璃只好提高了嗓门：“阿知！楞在那里干嘛？过来睡觉啊！”
“啊？好、好。”季延知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四肢僵硬地走了过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以为我今晚不会让他上这张床吧？黎璃有些好笑地看了季延知一眼——季延知紧张得都快顺拐了。
上床睡觉这个小问题，居然把小宝和季延知都为难到了。这父子俩可真好拿捏！
黎璃往小宝那边靠了靠，空出床边的一大块地方。
小宝是靠着墙睡的，防止他半夜睡觉不老实掉下去。黎璃睡在中间位置。至于靠近床沿的那只枕头，看起来就是给季延知准备的了。
季延知走过去，小心地坐在床沿上，脱掉外套。他不怕冷，棉外套底下只穿着单薄的跨栏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和肩膀。
就算背朝着黎璃，季延知都能感受到两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小宝迷迷糊糊地似乎醒了，喊了声娘，然后又沉沉地睡着了。
“你把台灯关了吧。”黎璃轻声对季延知说，“骑了一天的摩托车，怪冷的，你赶紧进被窝！”
季延知依言关上台灯，钻进了被窝里。
不知道是不是季延知自作多情，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黎璃刚才一直待在这边——被窝里的温度已经被黎璃用体温捂热了，躺进来刚刚好。
季延知心底一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捉住黎璃的手——黎璃的手很凉，季延知被冰得一激灵。
黎璃一顿，并没有拒绝。这也给了季延知些许的勇气，他把黎璃的手握进自己的手里，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给你暖暖手……”
“好。”黎璃脸上似乎浮起来了一抹红晕，她点点头，往季延知这边靠了靠。
黎璃的手怎么会这么凉？难道是生了病吗？季延知忍不住想。
“我一到了秋冬就会手脚冰凉，其实没事的，一直这样。”像是猜透了季延知在想什么，黎璃解释说。
“你给我暖暖，就好多了！”黎璃抬起脸，笑吟吟地说。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冬天水凉，我现在回来了，一些活叫我去做就行。”季延知也小声说，“你……恶心反胃之类的好点没有？”
他实在是太贪念现在的氛围了。黎璃的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身体也轻轻地靠着她。
屋外寒风呼啸，而屋里的人轻声细语地交谈着，那么温暖，让人无比眷恋。
黎璃突然把脸凑过来，在季延知反应过来之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我很高兴，阿知。”黎璃只是这么说，眼睛里满满地都是笑意。
季延知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和黎璃有过的两次肌肤之亲，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进行的。这还是第一次，黎璃主动凑过来吻他。
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记不住。季延知晕乎乎地想。黎璃的嘴唇很软，身上也很香……
“娘，你刚才是不是亲爹了？”小宝突然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喊道，“我也要亲亲！”
这孩子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硬生生地把黎璃拉去了他那边。
看来小宝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就是还没完全醒过来。
黎璃有些哭笑不得，她只好从季延知手里抽出手，转过身去，把小宝按回被窝，给他掖了掖被角。
小宝迷迷糊糊的，抱着黎璃的一只胳膊，很快就又睡着了。
黎璃心里还忍不住觉得有些可惜——难得季延知主动一次给她暖手，刚才的气氛也很好，可惜被小宝给搅了局！
想到这里，黎璃忍不住笑着亲了亲小宝的额角。
她躺回被窝，然后顺理成章地重新握住季延知的手。
“我睡了。”黎璃也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呵欠，说，“晚安。”
“嗯，晚安。”季延知也轻声说。
他依旧是在黎璃睡着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黎璃拉进了怀里。
季延知是相信黎璃的。从黎璃第一次对他说要和他好好过日子那天起，季延知就相信黎璃会有所改变。
应该说，黎璃无论说什么，他季延知都会信。
季延知不关心黎璃突然转变这么大的原因，他只是觉得黎璃愿意亲近他了，这样让他觉得无比幸福。
季延知看看熟睡中的小宝，又看了看黎璃安静的睡颜，心里满是欢喜和温暖。
这放在之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习惯了在工地上早起，季延知早早地就起床了。
他没敢吵醒还在熟睡中的小宝和黎璃，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在厨房里生火煮了一锅玉米粥。
就是不知道黎璃想吃什么早饭。季延知环顾着厨房里满满当当的食物犯了难。
有大包子，花卷，还有馅饼，都是黎璃提前做好放在这里的，热一热就能做早饭。
不久前他回来的时候，厨房里还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现在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黎璃把这个家收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