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包的引线被任得敬点燃,“嗤嗤嗤”地冒着火花,快速地燃烧起来……
任得敬吓得心脏狂跳,他拼命地向远处监视他的蒙面宋军兵将所在的草丛跑去。
他踉跄着扑进草丛,被两名蒙面宋军兵卒一把按在了地上,趴了下来。
“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骤然撕裂暮色,李元昊的泰陵献殿在火光中轰然崩塌,砖石瓦砾四处飞溅。
任得敬的双耳,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嗡嗡响,感觉自己快聋了。
“轰!”
“轰!”
“轰!”
几乎与此同时,从不远处的数里外,传来接连三声爆炸巨响。那是从李谅祚的安陵、李秉常的献陵、李乾顺的尚未完工的陵园方向传来的,分别是任得敬的三个弟弟按赵官家密旨,点燃炸药包引线后的杰作。
贺兰山东麓,西夏皇陵区域的地面剧烈震颤,四座陵园神道上那些西夏文臣武将的石像生,很多被震倒或震得倾斜。
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掀起的沙尘在空中,形成灰黄色的巨浪。
一团团黑色的硝烟,升上天空。
……
远在原兴庆府,现大宋宁夏城内的所有人,听到了从城西贺兰山皇陵方向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好似苍天震怒的咆哮。
他们明显感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抖。
城内军民吓得跑出屋,来到室外的宽阔处,震惊地举目向城西方向望去,只见贺兰山的上空出了一团团黑烟,他们惊恐无比,满脸骇然,有的呆立当场;有的惊慌失措,四处奔走呼喊,不知这灾难是怎么回事……
孩童指着城西天空上的团团黑烟,哭喊道:“雷公发怒了……”
……
此时,早已换上龙袍的大宋皇帝赵吉,站在行宫高台上,宽大的龙袍被大风卷得猎猎作响。
他眺望城西贺兰山西夏皇陵上空的黑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赵吉高声道:“传朕旨意,令早已准备好的多位宣旨宦官出宫,让这城中各个佛寺内的住持高僧、和尚、沙弥立即出寺,速去城内各个街巷,连夜向宁夏城内的百姓宣传此次天谴!”
“就按朕之前教给他们这些宣旨宦官之言,去传朕的口谕:西夏伪帝李元昊、李谅祚、李秉常、李乾顺祖孙四代,皆得位不正,背宋弃义,竟敢僭越称帝,实乃逆天而行。如今天降晴天霹雳,炸毁其僭越之陵,惩其恶行,此乃天谴……”
“遵旨……”
赵吉一挥袍袖,让十余名宣旨宦官速去办好这件能引导舆论、收复西夏民心的大事。
他自然知道,西夏人一直以来都非常信佛,看那西夏亡国都城内林立着那么多座高耸的佛塔,便可证明。
赵吉在率军入城时,便远远望见过这西夏国都城内的四大寺庙。
它们分别是,李元昊时期为藏汉文佛经而建的高台寺;西夏毅宗李谅祚时期修建的皇家寺院承天寺:以及占地规模同样很大却可向城内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开放的戒坛寺、海宝寺。
当然,除此之外,赵吉得知这西夏皇城内,还有规模小一点儿的其它十来座小型寺庙。
如今,西夏四位伪帝的皇陵遭到“晴天霹雳”这一天谴之事,由这城内的高德大僧讲出来,更会让西夏人信服。
十多名宣旨宦官奉旨出了行宫,骑上快马,在大宋皇城司骑兵的保护之下,分头赶往城内的各个寺庙,传达赵官家密旨……
不多时,这城内的所有寺庙的方丈和住持,都接到了宣旨宦官带来的赵官家密旨。
“西夏历代伪帝李元昊、李谅祚、李秉常、李乾顺之流,皆德不配位,背宋弃义,竟敢僭越称帝,实乃逆天而行。之前,西夏伪陵那里,天雷滚滚之声,正是苍天降下的天谴,正是惩戒其恶行。尔等出寺后,需将此天意广而宣之,让城内百姓知晓,大宋乃正统,西夏之祸,皆是咎由自取……”
已经吓得身体颤抖不已经的方丈和住持们,为了保全自己寺庙的香火和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老老实实地遵旨而行。
于是,城内十数座寺庙的方丈和住持领命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即刻召集寺中所有的和尚与沙弥出寺。他们走上街头,在传旨宦官的看管下,进行宣传……
他们身着僧袍,手持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向百姓宣扬这是上天对西夏伪帝的惩戒,是大宋天命所归的征兆……
原兴府府现大宋宁夏城内的百姓,原本惊恐不安,听闻僧人们所言,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西夏历代伪帝,还真是德不配位,背宋弃义啊!”
“是啊!小老儿我听闻过,西夏的开国伪帝李元昊的先祖,依附大宋时,还被赐姓为赵呢!可他们的后代李元昊之流,竟敢僭越称帝,实乃逆天而行……”
“然也,李氏当遭此天谴!”
“……”
此时,宁夏城内的舆论风向,逐渐朝着赵官家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
与此同时,大宦官梁师成领了赵官家的密令,气势汹汹地来到已被赵官家封为宁夏郡公的李仁爱住处。
如今,李仁爱的府邸,早已被轮流负责保护其安全的大宋官军,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正沉浸在国破家亡巨大悲痛之中的李仁受,听闻赵官家派来使臣宣见,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而已降宋的夏臣芭里祖仁在李仁爱身边,却笑呵呵地对亡国太子李仁爱道:
“宁夏郡公,勿忧!有老臣在此,定保郡公无虞!”
李仁爱扭头,怒瞪着身侧这位恬不知耻的叛夏降宋的贰臣芭里祖仁。
哐哐的脚步声逼近。
奉旨而来的大宦官梁师成,在数名甲士的保护下,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梁师成趾高气扬道:
“吾奉大宋皇帝赵官家圣谕,问询宁夏郡公李仁爱二三事,再告之一件大事。李仁爱跪听圣问!”
李仁爱立而不跪,却被身边的芭里祖仁强行摁着跪在了地上。
梁师成目光阴鸷,盯着还想挣扎站起的李仁爱,一挥手便让他身后的两名大宋甲士上前,把李仁爱按跪在地上,挣扎不了半分。
梁师成言辞犀利道:
“官家问宁夏郡公李仁爱,可知否你西夏历代先祖,皆是背宋弃义,狂妄自大之徒?”
李仁爱虽然被宋兵摁压得身体动弹不得,他却嘴不铙人,高喊道:
“宋、夏,本是并立的两个大国,何来我大夏国背宋弃义之说,真是无稽之谈!”
“哼!”梁师成怒哼一声,立即想起了赵官家教他的话,振振有词道:
“据我大宋史官记载,在我大宋太宗皇帝太平兴国七年,尔等先祖李继迁因不满族兄李继捧献地归宋,率部叛逃数年。而之后,李继迁为争取我大宋的庇佑,于雍熙二年上表臣服归顺,其被我大宋太宗皇帝赐名‘赵保吉’,意为‘保宋吉祥’。可有此事否?”
之前,李仁爱身为西夏的太子,自然不会接触上先祖受辱的史料,然而在他一旁同样跪着的老臣芭里祖仁却知道这一史实。
芭里祖仁指天为誓道:“罪臣芭里祖仁,确实知道李继迁降宋后,被赐名为‘赵保吉’这一在西夏隐瞒多年的旧事!”
李仁爱闻言,不敢置信。
梁师成又道:“李继迁改了姓名为‘赵保吉’之后,他却始终心怀异志,不久再度反叛我大宋上国,恢复了尔等党项姓氏。其孙李元昊称帝后,狂妄自大,为彰显其独特,彻底弃用赐姓,改姓‘嵬名’,僭越称帝,建立西夏。”
“李仁爱,你先祖李继迁和李元昊,直到你父李乾顺这些人,皆是背宋弃义,狂妄自大之徒!其竟敢妄图与我大宋分庭抗礼?”
李仁爱不服道:“彼时,我党项西夏当兴,称帝又能怎得了?”
“哈哈哈……”梁师成大笑道:
“李仁爱你还不服吗?还敢说怎得了吗?”
“半个时辰之前,李仁爱,你没听到城西传来的隆隆‘天雷’之声吗?”
被软禁在屋内的李仁爱,自然是听到梁师成所言的天雷之声,但他却不知道是何因而起的。他皱眉问道:“打雷下雨,自然之事,何足挂齿?!”
“呵呵……”梁师成冷笑道:“非也!非也!”
“半个时辰前,苍天降下天谴,晴天霹雳将你先祖李元昊的泰陵、你曾祖李谅祚的安陵、你祖父李秉常的献陵、你父李乾顺那尚未完工的陵园,据快马来报,已皆被天雷轰击得崩塌,砖石瓦砾四处飞溅,此时,你李仁爱先祖们的尸骨或许正暴露在荒野上哩!“
“啊?!”
“呜呜呜……”李仁爱听闻此言,顿时悲从中来,痛心疾首,泪水夺眶而出。
梁师成威逼道:“李仁爱你身为李氏后人,理应代先祖悔过认错。如今,赵官家让你立刻写下一篇悔罪书,向天下请罪,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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