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我撒了谎，我是装的，可还是走到我前面，背过身，半蹲了下去：“上来！”
以前，一见他弯腰，我就会露出得逞的笑，然后轻轻一跃就跳上了他的背，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可是现在……心情完全跟过去不一样了。
他见我迟迟未动，便转过头来看我，好像是在用眼神询问我到底还要不要他背。
我将双手又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退后一步，朝他笑道。
“骗你的，我能走。”
他盯着我看了数秒，这才慢慢地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往前走去，也不等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他这个人，有时候就算是生气了也完全不表现出来的。
但转念一想，他为何要生气？没道理啊！
我小跑着跟上，就这样一路无言，只欣赏着街边美丽的风景。
我现在的食欲不似之前那么好了，就算看到自己特别喜欢吃的也只是三四口的事儿。
席商衍见我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刀叉，那两道漂亮的眉峰微微蹙了起来。
“不合口味？”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眼睛却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来。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回道：“饱了。”
他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我以为这话题翻篇了的时候，他却接着问道。
“什么时候胃变这么小了？”
我也没必要骗他，便直说了：“很多年了，一旦吃多就胃疼。”
他又不说话了，我则静静地看向窗外，路灯下，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飘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下雪了。
“外面下雪了！”
席商衍也朝窗外看去，看着看着又将视线移向了我。
我的眼睛里透着晶亮，我很喜欢雪，特别喜欢。
我与他对视着，又开始陷入无限回忆。
“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愿望，就是等我们结婚了，生了宝宝，便带着她一起到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我小时候，我爸妈都很忙，每次回来都不是下雪天，所以这个愿望，我只能寄托到下一代身上。”
我说着说着便轻叹出声，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也朝他笑了笑。
“只可惜，这个愿望，终将不会实现了。”
我又将视线移向了窗外，唇角的笑容逐渐隐没。
席商衍叫来服务生，结了账，然后从座位上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走吧。”
我又在椅子上坐了十来秒，临走之前好好感受了一下，或许以后就再也没这个机会跟他一起在异国他乡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雪景了。
“走吧。”
我这句话更像是在告别。
回去的路上，地上已经裹着一层白。
我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夜空，偌大的雪花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凉凉的，却很舒服。
我就这么一直走走停停，一会儿转圈一会儿蹦跳的，像个孩子似的。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发自内心的开心。
席商衍一直走在我的前面，但会经常回头看，见我停了下来，他也不催促，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视线太暗，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但就算是不耐烦的，我也要感谢他，感谢他没有丢下我，没有一个人离开。
“席商衍！”
我突然朝他叫了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我朝他傻傻一笑，一路小跑着向前，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有停下来。
他在后面喊着：“你看点儿路！”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但没有回头，心，瞬间像针扎一样，疼的厉害。
我仰头看天，试图把眼泪给逼回去，可是事与愿违。
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我则加快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我听见了脚步声，席商衍追上了我，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轻轻一扯，我再也无处遁形，满脸泪痕地望向他。
他表情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哭。
我则甩开了他的手，退后两步，蹲了下来，双手抱膝，大哭起来。
“席商衍，你当初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我想我妈妈，我想要我妈妈活过来！”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我越哭越痛，牙齿咬着下唇，哭到哽咽不止。
席商衍没有安慰我，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直到我哭完了，哭累了，才回了句。
“不是所有的错都值得被原谅的。”
我双手撑着膝盖，慢慢地站起身，蹲的久了，腿都麻了。
我抬手抹掉脸颊的泪痕，然后朝他笑道：“你说的对。”
我双手插入兜里，尽量让自己展露笑颜，从他身边经过时，我故意高昂起下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分裂症，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
回到酒店后，我直接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连脸都懒得洗。
席商衍没有进卧室，我也不知道他在客厅干嘛，或许是在工作，或许是在看电视。
我虽然钻进了被窝，却根本就睡不着，想出去接杯水把药吃了，结果就看见正坐在吧台前喝酒的男人。
吧台上有两个酒瓶，全都空了，他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于是回头朝我看来。
他的模样……有些颓废。
他脖子上的领带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衬衫的领口已经解开了好几颗，他的脸颊有些红，他的头发有些乱。
我故意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正好端着水杯回卧室，就看见他从高凳上下来，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结果脚还没迈进卧室呢，整个人就被他从后面给抱住了。
我身子一晃，杯中的水洒出去了大半。
他身上的酒味很浓，我本能地皱了皱眉，挣扎了两下，可他的臂膀就像是铁做的，牢不可破。
“席商衍！你放开我！我要去吃药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说话，脑袋一个劲地往我的颈窝钻，最后竟然直接张嘴咬住了我的脖子。
很疼，特别疼！
我疼的直接叫出了声：“啊——疼！你放开我！”
这男人一定是喝醉了，所以下嘴没了轻重，我觉得他只要再多使一分力道，我今天肯定就没命了。
但上帝保佑，他终究还是松了口。
但他却不松手，圈着我的胳膊越抱越紧，似是要将我给勒死。
“顾婉兮！！”
他这声叫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什么你只要认错，我就得原谅你！你凭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在想。是啊，我凭什么？
他咬着我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就守着你的愧疚在我身边待一辈子吧！跟我离婚？想都别想！”
他一把将我转了过来，我手里的杯子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及说出拒绝的话，嘴巴就已经被他给堵上了。
他搂着我，像是要将我给嵌进他体内似的，就这么一步步，一步步地到了床边……
我最终还是没能拒绝他。
他压在我身上，动作从起初的粗暴到最后的温柔，他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温柔对我。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埋在我颈窝处低喃了句什么，只可惜我没听清楚。
只要不是在叫佟言的名字就好。
他在我身上发泄了两次，他睡得倒是挺安稳，我却一直睁眼到天亮。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我起了床，去到客厅，餐桌上竟然摆着早餐，而席商衍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这样，我在酒店待着，好吃好喝着。
我这哪里是来给人当助理了？分明是来给人当爷爷了！
席商衍的工作似乎结束了，我以为他要带我回国，结果到了机场我才知道，他这是要带我去瑞士的苏黎世。
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去，听说那里的风景也特别的美。
我以为他是要去那里谈工作，结果，到达目的地后，他却直接带着我转到了瑞士北部的达沃斯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