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带着我来到了新葡京国际大酒店。
在这里，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面容沉稳，自带一股威严气息。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多年前抛弃我和我妈的男人。
“朱平安，我们终于见面了。”
牛王戌挥了挥手，让冷秋出去。
冷秋转身出门，把房门关上。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高兴，反而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来。
以至于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几年前我顶着澳门一众势力施加的压力和你合作，给了你一个做大做强的机会，如今你出现危机，我又提供一个避风港给你和你的团队栖息，怎么？这都不值得你对我说一句感谢的话吗？”
牛王戌见我不说话，就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牛先生说得对，你对我有恩，我该感谢你，只是我的内心又让我实在说不出感谢的话。”
我强压内心情绪，说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牛王戌一愣，眼神里透露一丝意外，一丝失望。
“这么和你说吧，有个山村少年，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亲爹就进城打工然后失踪不见了，以至于他只能和他妈相依为命，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在他们母子二人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的时候他爹没出现，在他妈为了他的学费而四处求人借钱的时候他爹没出现，在他妈操劳成疾患上不治之症需要钱治病的时候他爹还是没有出现，在他妈咽气的时候葬礼的时候，他爹依旧还是没有出现，而如今这个山村少年做强做大了，手里拥有无数的产业，掌握万亿的资产，然后他爹却出现了……你说，这山村少年，在见到他爹的时候，他是高兴呢，还是怨恨呢？”
我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盯着牛王戌，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牛王戌扶着额头，长吐了一口浊气，面容似乎在这一瞬间苍老了些许。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愧疚：
“或许，他会怨恨吧。”
可随即，他却一笑置之，一扫内心所有负面的情绪。
“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还是来谈生意上的正经事吧。”
他转移话题，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在这时候和我父子相认，想要维持现状。
而不撕破脸，维持现在这种体面的合作关系，对我而言其实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却让我还是不受克制地失去了理智。
我继续说道：
“那个山村少年他爹，在外面混得并不差，他其实可以回去家里看看，就算不回去，给家里寄一点家用，那也是行的，可他却选择了消失，选择了不管不顾，最可笑的是，当那个少年毕业想要去考公的时候，却因为他那个失踪多年的亲爹档案上留下的污点，而被刷了下来，他那个亲爹，不给他提供帮助就算了，还在他人生最重要的关口上，给他下了一个绊脚，那一刻那少年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嘲笑，他只能心灰意冷地走上一条不归路……你说，那个少年现在见到他爹，他是高兴呢，还是怨恨呢？”
我双眼死死看着牛王戌，脸上带着自嘲的冷笑。
牛王戌目光闪躲，他自知理亏，所以心虚不敢和我直视。
“不要说这些了，过去的事情，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再说了，就算我耐心解释，我有不得不失踪的理由，你估计也不会相信。”
牛王戌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你是朱平安，我是牛王戌，以后你依旧是朱平安，我依旧是牛王戌，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其他别的都不要再去说。”
牛王戌面色变得平静。
他似乎血是冰冷的。
不过这也正常。
一个从底层拼杀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六亲不认？哪个不是冷血无情？
我其实也一样，我也冷血。
所以要我现在和他认亲，那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因为我内心里的怨恨。
还因为我手头上掌握的资产，比牛王戌要多不知道多少倍。
他虽然是澳门的一方霸主，但是澳门是个弹丸之地，体量终究有限。
和我比起来，终究还是差远了。
我要是和他相认了，那就意味着我的资源要和他共用。
我这些年努力打拼出来的成功，凭什么在这时候分享给他？
“多谢你这几天保护我的团队成员，你开个价，我会给你钱。”
我心情平复了一些，便如此说道。
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牛王戌却没有开价，而是对我说道：
“我了解你现在的情况，你很危险，内地那边权力斗争你被夹在了中间，别看你资产遍布全球，但是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你几乎已经无路可走了，不过，我却又一条路可以提供给你，这或许是你唯一的活路。”
“什么路？”我问道。
牛王戌就说：“你将一条完整的虚拟币资产转移产业链卖给我，我用这条产业链来帮你一把，如此一来，我可以赚钱，你可以脱险，两全其美。”
我笑了笑：
“你怎么确定我把产业链卖给你，我就能脱险？他们要将秘密完全掩埋下去，我就算是金盆洗手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牛王戌这时候说：
“因为我可以帮你制衡，将局势拉回平衡点上。”
“制衡？”
我疑惑，不太相信。
“对，制衡，这斗争无论最后哪一方获胜，你都没有活路，只有他们相互制衡，你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牛王戌面无表情：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别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但是他们本质上是同在一个大染缸里面的臭虫，所以他们其实都有同样的需求，和你有关联的那帮人需要做资产转移，和你没关联的那一帮人，肯定也需要做资产转移。
只是他们碍于立场不同没来找你合作而已，他们没找你合作，自然就会去找别的运作团队合作，那些不干不净的资金，捂在手里不安全，总得找个出口，他们绞尽脑汁都在想着转移出去。
所以，只要你将你其中一条产业链转移给我，我换个壳，成立一个新的资产转移团队，再去和他们做生意，他们肯定会欣然接受。
到时候我拿捏住他们的把柄，然后再让你服务的那群权贵，和我服务的那群权贵，相互交换一下共同的把柄，那他们自然会很默契地不继续在资产转移这一点上做文章和做斗争，自然会将斗争的重点转移到另一个层面上，如此，你自然可以安然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