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这里等着。”侍卫瞥了一眼，扭头往里走，另有侍卫接任位置。
张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哎”了一声就在来回走动，手里的帕子晃动，盯着一群姑娘，仔细叮嘱，“你们入了五王府，就好好做事，五王府的月银可比其他府邸多很多。”
“千万别妄想什么，本分做事，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张嬷嬷忽然凑拢，压低声音对着众人嘱咐，十分严肃。
“是。”众人颔首，纷纷应答，但明白张嬷嬷是让她们别痴心妄想。
“你来了。”五王府后门处，走出一个妇人，盘着发髻，身着素色衣衫，隐约中泛着光泽，妇人淡妆在面，虽是下人，那身份足矣让旁人退让三分，就连看守的侍卫，也得低头。
倪妹稍微抬头，眸光落在精致妇人身上，这便是五王府管事的宋姑姑。
张嬷嬷闻声，撒开手帕就步伐轻盈地向着宋姑姑去，台阶在前，一高一低，张嬷嬷仰望讨好笑着：“宋姑姑，你可算出来了，这十几个姑娘是我从上百个姑娘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手脚利索，聪明伶俐，家底干净，我把她们的卖身契都带来了，这就给……”
“下个月再送来吧。”
张嬷嬷正说得兴致勃勃，忽然被宋姑姑打断，冷不禁的顿住脸：“什么？”
宋姑姑冷着脸，丝毫不给张嬷嬷面子：“这个月不缺丫鬟，下个月再送来。”
倪妹微微皱眉，冷着脸观察宋姑姑。五王府守卫森严，她费尽心思混在这些人里面，没想到关键时刻，五王府根本不打算留人。
周围的女子因宋姑姑的话，纷纷对望，可怜兮兮地不敢吭声，满脸的沮丧。
连张嬷嬷都挂不住笑容：“宋姑姑，你看我这……人都送来了，哪能说不要不就不要呀，平日里咋们可都是说好的，每月送一批丫鬟过来，怎么今日又改变主意了？”
“再说姑姑可是五王府的管事姑姑，五王府平日里犯事的丫鬟多了去了，得有新人进府，才能替姑姑分忧呀？”张嬷嬷凑得老近，面不改色地笑着，低声下气。
可是宋姑姑不但没领情，还沉下了脸，极不客气：“我说不要就不要，这个月不缺人手，下个月再送过来，你们都回去吧。”
霎时心惊，张嬷嬷的脸色难堪得很，宋姑姑根本不管她，扭头就往回走，冷漠得很。
张嬷嬷刚向着宋姑姑的方向追了一步，就被侍卫拦住去路。
张嬷嬷不甘心，捏着手帕，眼睁睁看着银两流走。
见状，倪妹背着包袱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包袱，心一横，一个硬物从她手中送出，径直向着张嬷嬷送去。
她冷厉着眼，费尽心思进五王府，决不无功而返！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众人一惊，就连宋姑姑也惊地回过头来。
倪妹淡淡地勾起唇角，眼看着张嬷嬷因膝盖酸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又龇牙咧嘴地强忍着。
她仔细盯着宋姑姑的举动，从转身到震惊，显然被张嬷嬷的举动给吓到，不知张嬷嬷忽然会跪下。
她默数：三，二，一。
在宋姑姑开口之际，她从人群中脱颖而出，跑到张嬷嬷身旁，哭得娇柔：“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姑姑不要我们罢了，就算你再心疼我们，也没必要为我们下跪。咋们回去就是了。”
她纤细的手臂傍在张嬷嬷身上，时不时地擦眼角的泪花，越擦越多，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流。
张嬷嬷被倪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震，随后察觉到什么，也哀叹一声牵着倪妹的手摇头：“你们都是我从乡下一个个领回来的，你们爹娘为了生计，不得不将你们托付给我，能替你们寻个好出路，莫说是下跪，就是爬我也心甘情愿，有什么好委屈的！”
到底是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张嬷嬷轻而易举就把丢人现眼下跪的举动混了过去，与倪妹一唱一和，还能替自己争一口气。
“可是……可是姑姑都不要我们了，嬷嬷这么做也不会改变姑姑的心意。”倪妹怯生生地开口，随即打量身后的姑娘，果然跟着她各个都哭了起来。
“哎，都别哭了！”张嬷嬷哀叹一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倪妹利索地扶张嬷嬷起来，眼眶依旧带着泪花，可怜巴巴地对着置身事外的宋姑姑行礼，张嬷嬷甚是欣喜，还以为倪妹要求姑姑把她们留下，谁知倪妹老老实实地说话：“姑姑，既然不缺人，我们就先带嬷嬷回去了，先告辞了。”
张嬷嬷满心的喜悦，被倪妹泼了一盆凉水，冲得一干二净，强撑着脸色，不发火，掌心却忍不住用力。看倪妹的眼神，多了丝厌恶。还以为倪妹是个聪明的丫头，没想到愚蠢至极，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
张嬷嬷以为，自己摔倒跪下是意外，倪妹也是为了抢风头，谁知倪妹是真傻。
碍于宋姑姑在，张嬷嬷只能咬牙切齿地应了下来：“我们回去吧。”
“恩。”
倪妹应了一声，仿佛没有看见张嬷嬷狠辣的目光，老实搀扶着张嬷嬷往回头。
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轻浮和满意。
她默数着脚步，没有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上下流窜。
果然，不出三步，宋姑姑就唤住一行人：“等等！”
“宋姑姑还有何事？”张嬷嬷甩开倪妹的手臂，不耐烦的应着。
宋姑姑没有说话，抱着双臂，下了台阶，主动向着此处来。
目光四处打量，最终落在张嬷嬷身上：“张嬷嬷，实不相瞒，是上头的命令，我也不敢私自做主，不过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今日我就私自做回主吧。”
张嬷嬷顿时笑得灿烂，等着宋姑姑接下来的话。
“府中人手也差不多，就厨房还缺两个丫鬟，我先从你带来的人里面挑选两个，其他的你下个月再送来如何？”宋姑姑沉稳地说着，眉眼皆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