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皇宫，注定不安宁。
灯火通明的宫殿，来来往往的宫人，都往皇上所在之地去，皇后妃嫔都守在殿外，等待太医的出来，人人面带悲伤。
皇宫另一头，偏殿外布满侍卫，同样灯火通明。
冰冷彻骨的地板贴在她的身下，她娇小的身躯靠在墙上，纤细的双臂蜷着腿，头深深的埋在腿上，三千发丝随意的散落在肩头。
外面的声响，来来往往的脚步，此起彼伏，而每一声的颤抖，都带着喧哗。
已过半夜，依旧不停。
“五王爷……”
恭敬的声音打破了偏殿的安宁，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打开，延绵流长：“五王爷，倪妹就在里面，整个偏殿都被属下安排人包围起来，她插翅难飞。”
没有等到五王爷的夸赞，侍卫也不沮丧，又接着问道：“不知五王爷要如何处置倪妹？”
讨好的语气响彻在外，不知是哪个不名小卒在讨好齐天署，卑躬屈膝。
“五王爷，倪妹很不老实，一直在吼着冤枉，她让皇上昏迷不醒，皇上让五王爷做主，就是相信五王爷，依属下看呐，不如直接处死了便是，留着只会祸害其他人。”侍卫一边引路一边在旁念叨，垂头弯腰，眼角弯成了月牙。
脚步声突停，一声深沉的嗓音传来，旁人听不清里头深意：“出去！”
小侍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色惶恐，赶紧退下去，掩上了门。
一道屏风相隔，她缓缓抬头，隐约中看见修长人影立在对面，透着烛火，倒影的身姿摇曳，而她的嘴角逐渐浮现起冷笑：“死了吗？”
熟知对面一声呢喃笑语，男子已经琢磨透了：“昏迷不醒，时日不多。”
“呵！看来让五王爷失望了，若是死了，五王爷顺理成章，现在不死，五王爷就还差一步，倒是我的不是了？”倪妹轻浮的笑着，逐渐起身，身影迈出屏风，身子卓越，毫无惧怕的模样。
他不曾言语，几目对视，她已察觉到他眼底的怒意。
皇上昏迷，谁不对皇位虎视眈眈，而齐天署，更是受皇上昏迷前的嘱托，怎不得意？
沉默片刻，他才隐隐笑容：“他没来，伤心吗？”
她皱眉，手心一紧，故作镇定：“王爷指的是谁？”
齐天署走动两步，离她更近，身上的气息扑在她的鼻中，陌生又令人厌恶：“本王说的，自然是你心里的夫君，那日你也见到了，不是吗？”
经过提及，她本掩盖在心里的悲伤，又被揭开了伤疤，她目光闪烁，依旧镇定，只是语气掩盖不住的微颤：“五王爷健忘吗？他早就将我休了，他就算来，也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他若不来，也是理所应当。”
“你当真这样想？”齐天署迎面吹来一口气，微凉中带着热意，卷着一丝陌生的气息，如此质问，在此时竟显得暧昧。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无人退让，导致二人更将彼此看清了几分。
她心虚了。
“那是自然！”她咬死不人，又不肯低头，在她眼里，从没有低头两字。
一瞬间，面前的俊脸，霎时远去，双手束在身后，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如此也好，父皇病重，本王才不得已在周大人府邸将皇妹唤回，他们二人的婚约近在眼前，留你在中间，的确不好。”
齐天署的话语围绕在她耳中，她的心又是颤抖，眸中的泪光闪烁，她已用尽全力隐忍。
“你究竟要做什么？”她的嫉妒，化作愤恨，彻底爆发。
“皇上已经病重，我一步步跟随你的计划走，好不容易洗清冤屈，你却趁机将我打入地狱，如今你是众人口中的孝子，我是万人口中的罪人，你的目的达到了，还留我在此做什么？”她炙热的盯着他的背影，不放过一处，冰冷的渗着笑，肆无忌惮地质问。
他究竟要做什么？
忽然间，一双眼对上她，擒着她的手腕，她受一股强大的力量，逼着连连后退，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而她猛地看见，他不经意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她骤然收手。
毫无作用，她的另一手也被擒住，两相交错，纤细的手腕被他一手捏住，那般冰冷，力大无穷，挣脱不开。
他的手从他眼前一寸之外，寸寸游离，向从下颚到小腹，就算不曾触碰，她也浑身冒出冷汗。
她弯腰侧身，将小腹错开，而他的手指，落在右侧。
是怒……
她不曾抬头也能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重了几分，一寸一寸磨灭她，不给她一丝挣扎的机会。
“怕了？”他的声音，犹如鬼魅，轻飘又阴冷。
她确实慌了，他的举动无一不让她恐惧，亦或者不明，这男子，着实可怕。
倘若孤身一人，她绝无恐惧，可是如今，她腹中孩子，便是任人拿捏的筹码。
她幽怨地抬眸，紧盯着他，格外谨慎，没作回答。
而他，似乎早已察觉了她的心思，来回在她脸和小腹上打量，笑容愈发深了：“利用本王，就应承受后果。”
“你猜后果是什么？”他也不理会她的无礼，那只空手，向着她的脸而来，在她恍惚时，已经落在她的耳侧。
准确来说，应当是她耳后的墙壁，一声敲击，偏殿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女子细碎的脚步，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物，掩上门，越过屏风，瞧见倪妹与齐天署暧昧的姿势，也没做诧异，进来之人，正是碧玉。
倒是那热腾腾的烟雾，伴随着浓郁的苦涩，传入她的鼻中。
伴随着恐惧来的，还有齐天署的命令：“这孩子，不该来的。”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齐天署已退出几步之外，而她的身子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她的双臂，已被他系上绳索，紧紧的挂着，而她的身体，屹立在原地，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苦涩的汤药，她才心生慌乱，她是厨子，对食物的味道记忆犹新，这汤药，她只要闻过一次，就难以忘记，这是堕胎药。
原来，齐天署要的，是她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