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守山书院便出现了一道奇景。
守山书院内有名的“牲畜”吴为,终于发疯了。
别人挑衅喊他“牲畜”时,他再不是冷面相对,而是和煦地回一声“兄弟,唤我何事?”。
一开始,那些挑衅吴为的人都被他这反常的态度给弄蒙了,没有反应过来,只眼睁睁地看着称他们为兄弟的吴为离开。
众人看着吴为离开的背影,第一反应就是,吴为这小子终于被孤立疯了。
然而等着第一反应过后,众人细细一琢磨,又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
他们喊吴为牲畜,吴为回他们一句兄弟.......
牲畜的兄弟,不也是牲畜?
这吴为哪是疯了,分明是在回骂他们!
好个寡言小子,竟然也学会动嘴巴皮子了.....
但还别说,这一招一出,半个月后,再无人见到吴为,就喊牲畜了。
“哈哈哈,太妙了,太妙了,符迟!你这招真妙!那些人听到吴为回唤兄弟的脸色,可真是太可乐了!”
廖含音大笑不止。
想到那些人反应过来后的脸色,吴为脸上也露了笑模样。
林元初则撑着脸颊坐在两人对面,嘴里含着一根刚才爬上山时随手摘下的甜草,一副沉思的模样。
廖含音笑了一会儿,见惯来活泼的符迟竟然没有声音,不由疑惑地看过来:“符迟,你在想什么呢?”
林元初道:“在想那些先生们。”
吴为收了笑:“说来那些先生们,最近好像越来越针对你了?”
“你也察觉了?”林元初凤眸中泄出寒意:“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了。”
廖含音听两人这么说,想了想,愁眉苦脸道:“那林三公然针对你,这些有本事的先生可能是见风使舵,这才.......”
廖含音虽然也很佩服书院里这些先生们的学问,但对他们的品行,确是没那么自信的。
毕竟这些智多近妖的先生们,可都是以前那些诸侯们身边的得力智囊,如今被陛下变相关在这守山书院里做先生,算是大材小用了,自然是心有不甘的。
每年守山书院的先生中,都有那么一两人会被陛下再启用,被点名启用的是欣喜,未被启用的自然是低落了。
先生们想让陛下想起他们再度启用,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毕竟陛下日理万机,哪会记得某一两个人,所以他们想要在陛下面前露脸,在陛下那里有印象,自然得走关系。
陛下就出生林氏,先生们捧高踩低,想要借此捧林三郎这个学生的臭脚,讨好林氏,进而让林氏家主林院士在陛下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廖含音就是这么想的,吴为却不认同,摇头道:“先生们不至于这么浅薄。”
在吴为看来,小小一个林钦,可不值得先生们这般费劲讨好。
但先生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又确实想不通,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符迟脸上,在他看来,问题出在符迟这里。
可是,符迟不是符氏旁支女郎吗?先生们为何对她这般关注?
没错,就是关注。
他作为蛮族继承人,初来守山书院求学,都没有得到先生们这般关注。
真是奇怪。或许...
廖含音道:“难道是因为,先生们不想符氏后族再出人才,这才想用这种方式逼符迟自己退学?”
符氏后族一直都窝在晋州续棉郡闵县不出,这么多年才让族内的符迟来盛京守山学院求学,符迟一看就是个好苗子,文武双全的,其他世家怕后族再起来,所以联合打压?
廖氏家族也大,相当于一个小的权力中心,廖含音作为家主之女,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什么样阴私事都见过,更见过族内权力上的制衡手段。
所以廖含音一下就阴谋论了。
吴为却道:“或许是因为我?”
廖含音和林元初看向吴为。
吴为看着林元初有些低落道:“好像是因为你和我走近了后,先生们才越发变本加厉针对你的。”
蛮族和各个世家之间都有世仇,可以说是所有世家的仇人,其中以符氏为最。
符迟出身符氏,却与他走这么近,算是犯了众怒了。
廖含音懂了吴为意思,为难地看向林元初:“要不......”
相处了一段时日,廖含音虽然觉得吴为人确实不错,但谁让他是大小蛮王的血脉?若真是因为和他交好所至,那......
吴为低下头。
林元初却一拍案桌,站起身道:“若真是因为此,我绝不轻饶!”
母皇为何特意着人从蛮族接吴为来守山书院求学?
可不是为了加深两族之间仇恨的!
母皇的目的是,兵不血刃将蛮族如同芜族等异族一样,全部融为我大奣子民。
仇恨在国业面前算得什么?
父后都放下了,她这段时日也在尽力收服吴为,这群人竟敢暗戳戳的拖后腿,坏母皇的布谋?
岂有此理!
廖含音呆呆地望着拍桌而走的林元初,对吴为道:“你觉不觉得......符迟刚才拍桌那一下,格外有气势?”
吴为则若有所思。
廖含音回过神来:“等等,符迟刚才说绝不轻饶,她不轻饶谁啊?她不会是要.....对先生们动武吧?”
廖含音对林元初的身手特别有信心。
同样对林元初身手有信心的吴为道:“不会....这么胆大吧?”
“她不胆大?”
吴为被问沉默了,立即去追人。
廖含音跺脚,也追了上去:“你好歹反驳我一句呀,搞得我心更慌了!”
康展砚这段时间,生活很有规律,书院的课程结束后,便会到书院后山独自赏景作画,一连半月做了十几幅画,他终于等到了他想等的人。
然而来人不按常理出牌,一来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