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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崔耕的讯号,老曹很机智地站了起来,伴着剧烈的咳嗽声,骚包地猛挥了两下手,很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闹哄哄的宴席厅,一时间鸦雀无声下来。

在场这些纷纷叫嚷不出钱的商贾大户们都很好奇,曹天焦这个时候跳脚出来想干甚?又想耍什么鬼把式?

曹天焦有模有样地朝着它台上的崔耕拱手抱拳遥呼一声:“县尉大人,筹办县学此乃义举,我曹家愿意响应!”

说罢,不顾四周纷纷射来的杀人眼神,单手一举握成拳头,非常霸气地喊道:“筹办县学馆的六百八十贯银钱,我们聚丰隆出了!”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六百八十贯银钱,曹家居然愿意一家独出?这曹天焦脑袋不会是让驴踢了吧?”

“驴哪里会踢他脑袋?估摸是让哪家窑馆里的粉头给踢昏了头才是!”

“不对啊,曹家虽说号称清源三大酒坊,不过他们家酒坊的生意不是早就被崔氏酒坊的木兰春给挤垮了吗?曹家还能拿出这么多现银来?”

“没错,前两天我还听说曹家小姐正要卖掉酒坊来着,这曹天焦今儿居然还在这花冤枉钱,真是出了名的败家爷们啊!”

“诸位,恕在下孤陋寡闻,这聚丰隆是什么鬼?”

“没听过……”

“不曾听说过。”

“听着倒是像字号,难不成曹家酒坊更名成聚丰隆了?”

“不能,你没听说吗?曹家小姐都要卖曹氏酒坊了,还更个屁名啊!”

“……”

一时间,众说纷纭,聚焦点全在了曹天焦身上,就连一县之尊的胡泽义都被夺了光彩。

不过胡泽义现在压根儿就不在乎曹天焦是不是抢了他的风头,而是猛地激动站起,满脸欣喜地望着曹天焦,兴奋问道:“曹东家刚才是说,筹办县学馆前期所需的六百八十贯,你愿意一家独出?”

今日在这宴厅中,重振县学,筹办县学馆之事真是一波三折。

胡泽义从一开席的窃喜兴奋,到中途众人反对时的失望郁闷外加小愤怒,再到现在突然又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激动兴奋。

此时的他早已了没了一县之尊本应有的矜持和淡然,反而更像是一个失而复得的投机者。

崔耕站在台上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台下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胡泽义的表现,无不落入他的眼中。见此,不由暗暗感慨,这胡泽义还真是抠门吝财,好钻营揽虚名之辈啊!

“回县令大人,正是!”

曹天焦肯定地点了两下头,回道:“六百八十贯银钱,聚丰隆,愿意出!愿意一家独出!不过聚丰隆也有一个条件”

不等崔耕这个现场主事人发话,胡泽义急急抢问道:“什么条件,你说!”

曹天焦道:“要求很简单,聚丰隆希望得到县衙能够无偿将崇仁坊坊口的那处废楼转让予我们!”

“崇仁坊坊口的那处废楼?”

胡泽义略微回忆了一下,貌似想了起来,道:“你是说前些年县衙拿来做迎宾馆的那栋旧楼?”

曹天焦说了一声是。

那栋迎宾楼,胡泽义是有印象的,这是前任县令在任职期间修筑起来的一栋占地颇广的三层小楼,后头还有一进九间库房的大院,属于前店后院的格局,当时修建起来主要是给那些从上面下来清源巡视的官员住得。不过后来因为县衙财政吃紧,再加上清源这种小县规格,几乎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上面官员下来巡视,迎宾楼也就没开了,以后便一直荒废了下来。

这栋迎宾楼是县衙公产,就在崇文坊坊口,离县衙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不过论估值,胡泽义暗暗估算了一下,还真不值六七百贯钱,尤其是在清源这种小县城里,顶天了能到三百贯。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宋温听到曹天焦的要求后,倏地面色巨变,附耳低声道:“东翁,万万不能答应啊,这处迎宾楼学生想……”

“想什么?”

胡泽义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宋温的进言,皱眉斜视道:“这栋废楼荒着也是荒着,又是县衙公产,平日也没甚大用,索性就就给他算了。”

“不行不行。”

宋温一听胡泽义动了心,越发急了,连连摆手道:“这两天学生本就想跟东翁说来着,迎宾楼学生另有用处,还望东翁能将其调拨给学生……”

“调拨给你用?”

胡泽义见着宋温又习惯性打起县衙公产的主意,越发地不悦了,哼道:“那筹办县学馆的六百八十贯钱,你出啊?”

宋温郁闷地摇了摇头,哭丧着脸道:“学生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的银钱啊!”

若是换做方铭没有将崔氏祖产卖掉的话,他倒是还有办法让梅姬拼凑出这么些钱来,不过现在嘛……梅姬除了留给他一具百玩不腻的酮体之外,几乎是负资产。

至于他自己,这些年跟在胡泽义身边损公肥私,东敲诈西勒索的,满打满算也就置办了一套崇文坊的宅子,和不过几百贯的积蓄。

这些积蓄还是被他家的胖婆娘管着,几乎是只进不出。

至于你让他厚着老脸去别人那儿借六七百贯银子来买下迎宾楼,首先这楼不值这个价,其次,现在的梅姬在她眼里还真不值六七百贯钱。

他这几天之所以想打迎宾楼的主意,正是想不花一文钱将这便宜公产从胡泽义手中挪借过来,然后讨梅姬的欢心,让她用迎宾楼开上一家客栈,一来可以继续哄住梅姬这小骚~蹄子,二来也可以让梅姬帮他挣点银子。

现在好了,原本设计好的计划,又被曹天焦这老东西给破坏了。

狗日的曹天焦,敢坏老夫的好事,早晚有一天灭了你!

宋温怨恨地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曹天焦,咬牙切齿之余,唯有空叹的可惜。

“准了!”

胡泽义思虑一番过后,点头道:“你若愿意出这六百八十贯钱,本官就作主将这迎宾楼无偿转让予你!晚些时候你可以到县衙,找陈县丞,哦不,陈县丞不在,你就直接找崔县尉,一手交付钱数一手签订契约。”

曹天焦道:“县尊大人英明!”

说罢,他不忘追问一句:“这说好之事不会再有更改吧?莫一会儿县尊大人出了醉仙楼,事后又不认……”

“放肆!”

胡泽义面色瞬间铁青,狠狠击打来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本官是那种言而无信之辈吗?你愿意独家出六百八十贯钱来支持县学,本县将那小小迎宾楼让于你又如何?在场诸位都是见证,这事儿本官绝不诓你!”

曹天焦叫了一声好嘞,便又傻乐傻乐地重新坐了下来,坐下之后不忘冲台上的崔耕看了一眼,貌似在邀功似的。

崔耕置之一笑,随后轻轻拍起了双手,故作惊讶地冲曹天焦方向竖起拇指,狠狠点了个赞,高声说道:“诸位,瞧瞧,像曹东家这样的才是本县商贾的楷模啊!小小迎宾楼又值几个钱?他却愿意独出六百八十贯钱来支持县学馆筹办。啧啧,这大魄力,本官亦是佩服得紧啊!”

迎宾楼价值如何,在场来宾心知肚明,讲真,绝对是值不了那么多贯钱的。他们都很纳闷,这曹天焦也不傻啊,为何就愿意花上这么多银钱来购置这么一栋荒楼呢?就图离崇文坊坊口的地段?还是说就图迎宾楼是离县衙最近的,可做商用的建筑?

这时,崔耕缓缓从台下走了下来,重新回到胡泽义那桌宴席上。他还没坐下,就看见宋温正恨恨地盯着远处的曹天焦,不由促狭道:“宋户曹,你这就小气了啊。曹东家人那是溢价出了好几倍的银钱,才换来这迎宾楼的。你肯定是跟曹东家有过节,人一听说你要打这迎宾楼的主意,便宁可舍了大价钱,也要先你一步拿下。”

“胡扯,我与他无冤无仇!”

宋温一急眼,立马快语骂道:“而且他怎么知道我要打迎宾楼的主……”

话一出口立马后悔了,抬头看着崔耕的刹那,发现对方的眼中透着几分诡笑,嘴角扬起,似在讥讽。

呼地,宋温心里一突,暗道,难道是我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姓崔的又跟梅姬与我有仇隙,这就鼓动了曹天焦这老东西今日有此一出?是了!今晚这宴是他张罗的,赴宴的人是他请的,那刚才那一出绝对是他事先就算计好的。

哗啦~

宋温忿忿而起,咬牙切齿道:“崔县尉,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崔耕耸耸肩,无辜地看着宋温,不解道:“宋户曹,本官又怎么你了?我欺你?你算老几啊,值当本官出手我欺你吗?”

宋温气恼站起,喊道:“你……”

“你什么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

话未讲完又被崔耕无情地打断了,不过崔耕不再理会他,而是看着胡泽义,笑道:“县尊大人,可喜可贺啊,有了这前期筹办县学馆的银钱,重振县学指日可待了!届时,大人得了朝廷的嘉奖,可莫要忘了下官才是。”

胡泽义本来是挺郁闷的,不过听着崔耕这小小的马屁话,心情确实好了些。

但一想到这六百八十贯钱只是前期建馆所需的费用,学馆落成之后,每月三十贯源源不断的支出还没着落呢,一时间又心有阴霾,颇为惆怅地叹道:“这只是开始啊,以后这每月三十贯的银钱补贴,上哪儿寻去?你看这些卑贱的商贾,是铁了心不愿意为县衙分忧了!”、

崔耕闻言心里冷笑,呵呵,你当别人都是傻帽不成?合着全天下的便宜都要给你胡泽义一人占全了?

心里想归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而且让曹天焦拿下迎宾楼只是开始,后面才是重头戏。

于是乎,他又站起转身,冲四周在座的士绅商贾们高声喊道:“诸位,曹东家仗义疏财,替胡县令解了忧。那接下来县学馆每月的三十贯补贴投入,诸位也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曹东家,为县尊大人分忧解愁呢?”

霎时,在场所有人又开始装聋作哑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是不支声儿。

不过心里面却是把胡泽义这个专打他们主意的昏官给恨死了,但凡在坐之人,心里对胡泽义不骂上一声娘的,都不是好汉!

就在冷场之机,又见曹天焦忽地站起,高高举起右臂,非常霸气地喊道:“这县学馆以后每月三十贯的投入,我们聚丰隆出了!”

嚯哦~

又是曹天焦!

崔耕见状,本要配合地站起来问话,可谁知胡泽义又抢先站起,急急问道:“曹东家又愿意一家独出?这每月三十贯可不是一锤子的投入,是长年累月源源不断地投入,你真的愿意一家独出?”

曹天焦很果断地点头说道:“回县令大人,草民绝不是信口雌黄,这笔钱,我们聚丰隆出了!不过草民……”

“说,你有什么条件!”

胡泽义已经学会抢答了。

没办法,胡泽义心里清楚的很,这每月三十贯的投入可不比之前那六百八十贯钱,这是长年累月都要往里白给的,别说小小的曹天焦,恐是泉州府的首富,也不一定有这魄力和家底敢一家承办下来啊,

所以当他听到曹天焦愿意再次一家承担这笔看似不多,实则是无底洞的支出后,他完全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矜持和冷静,急不可耐地问了出来。

曹天焦又是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啥大条件,支持县学,人人有责嘛。不过聚丰隆还是希望县衙将平日里收缴上来的粮税、商税、还有牲口市的税款,从今往后,都能统统存入我们聚丰隆号里来了。”

胡泽义面色巨变,惊得手一抖,险些将拿在手中的杯盏脱落在地。

“呀嗬,好大的口气!”

而宋温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猛地窜立起来,抬手一指曹天焦,尖叫道:“姓曹的,你们这聚丰隆到底是干甚用的?”

曹天焦温煦地笑了笑,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道:“聚丰隆啊,是俺们新开的银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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