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这小子阴得没边!他那‘天命所归’的滔天气运,都是他在造假!。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心黑胆大手段非常,气运如水,顺势而起,到了后来他大势已成便是假的,也早变真的了!”
他对刘秀的评价倒是挺高,只是想到那三千五百年柱子生涯依旧忍不住牙痒痒。
朱厚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腕一翻并未去拿璇玑灯,反而从气海深处掏出一样物件。
那是一方九寸见方、沉甸甸的玉玺印鉴,其上九龙盘踞,透着一股至高无上的威严——九龙玺!
“呜,嗷!”玉玺现光的刹那,一旁的雷犬,整个庞大的身体如同被万钧雷霆正面劈中般狂震不已。
他口中发出一声厌恶的呜咽嚎叫,甚至顾不得显摆见识的体面,“噗”地一声便被变回本相——金须金髯,雷电环绕的巨犬。
“快!快收起这东西,拿远点,该死的,这秽气要沾到老子了。”
他四爪慌乱地刨地,想要逃离那股无形散发却极端不祥的气息,一双狗眼里写满了抗拒,完全没了方才的倨傲与淡定。
朱厚熜眉头瞬间紧锁,他手上端着的九龙玺依旧光华内敛。
“前辈此为何意?”他沉声问道,迅速将九龙玺合掌握住,目光锐利地射向几乎要炸毛的雷犬。
这反应太大了,远超预料。
雷犬惊魂未定,鼻翼急促地翕动,呼哧呼哧吐出浊气。
他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再次化回灰袍壮的模样,眼神复杂无比地上下打量着朱厚熜。
那目光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年轻人。
“哼,本座失态了。”雷犬声音有些发干,带着一丝懊恼,“倒是本座竟看走了眼,小子你和你背后的力量已经踩进‘生死劫’那个鬼门关了。”
“生死劫?”
雷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因为近距离接触那印记而激荡的心神。
“那是‘天人杀劫’!是五圣以无上伟力联手削弱后、残存的时代终末之劫!也是强者真正的‘试金石’!”
“诸天万界的文明族群,若其内部个体生命能引动劫数降临,哪怕只是征兆感应,那至少意味着孕育了足以引动大道之怒的‘道尊’级人物。”
“而若劫气开始笼罩其文明本源,则意味着那个族群拥有着复数的‘大界’基业,其整体存在已然到了足以让天道视为‘须剪除之威胁’的程度!”雷犬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而你手上这方‘玺’,便是被一缕‘劫气’死死缠绕的‘厄器’!此劫气凶厉无匹如跗骨之蛆,已将那玺中龙形器灵侵蚀得半堕腐化。离化作祸乱一方灭绝生机的绝世凶魔,也就一步之遥!”
“此印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倒是无恙,但若你强行催动……”
雷犬眼神凝重“就如同手捧一块即将爆裂的业火琉璃,稍有不慎反噬之力顷刻间便能将你拖入那劫气的泥沼,把你烧得连渣都不剩!”
随即他话音一转,“不过,此印的本质却也高的出奇。竟是用整整九条星河本源铸炼而成,绝品道器中也极为少见。”
说到此处,雷犬那双焦躁不安眼珠子,突然骨碌一转,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以利用的好东西。
“咳咳……朱小子!”他脸上立刻堆起“我为你好”的表情,凑近几步压低声音。
“这厄器带在身边就是个定时天灾,不如咱们合作一把,把它给献祭了!”雷犬兴奋地搓手,眉飞色舞。
“献祭?”
“献祭掉这半残的绝品道器,以它作为祭品核心,引动巫道祭祀法则的回馈,你小子绝对稳赚不亏,至少得回一件中品道器和一门惊天动地的大神通作为补偿!”
雷犬自己也馋那份足以修复本源的庞大献祭道力
他拍了拍胸口,豪气干云:“本座呢也能分润点好处,修复一下老底子,岂非两全其美?”
“多谢前辈谋划。”朱厚熜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
“只是此物乃家传,牵连深远,意义非凡。晚辈不便自做处置。”九龙玺乃大明气运镇物之一,岂能如雷犬所言拿去做交易献祭?
“唉!你这小子,榆木脑袋!”雷犬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依前辈慧眼,这龙玺之上缠绕的劫气比之此刻天外大劫,孰强孰弱?”
雷犬闻言,脸上那份痛惜宝物流逝的懊恼瞬间被严肃取代。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两种劫气的本质。
“大凶!”他首先肯定玺印上的劫气本质,“若与此刻封印在天外的那个鬼东西相比……”
雷犬浑身一个激灵“龙玺劫气不过是江河狂澜!那天外劫数,乃是灭世的无垠星海!”
“六位,整整六位手握彼岸级道器、足以横跨岁月长河的绝世大道尊。” 雷犬的声音干涩而,“他们也只能靠着那些道器勉强将其镇压、困锁在外,使其暂时无法涌入诸天万界。”
“如此劫数,才配称得上是,——生死——无量!万劫——归终!”
黄河第六曲外,堤岸边。
备战的紧张气氛自然影响到了贸易,不过汹涌的人潮却为此地带来了更大的商机。
战争是生命的泥沼,却也是金钱的温床。
大大小小的市集,热火朝天的交易,让这座荒凉的古城再一次焕发生机。
楚浩然就在这些市集间闲逛自适。
楚浩然一袭青衫胜水,手中玩着一柄竹骨折扇。
宛如浊世中的风流贵公子踏青闲游,而非威仪深重的圣子出行
他穿梭在那些堆放着砂石辎重的街巷间,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沿街叫卖的摊贩。
令人惊异的是,周遭无论是匆忙调度的武者,还是吆喝买卖的百姓,竟都对他视若无睹!
仿佛他只是街道背景中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石。
唯有那些得了丰厚银钱或丹药的摊主,摸着鼓起来的钱包袋囊时,才恍然意识到刚才那位风姿卓绝的公子。
一整篓顶级的灵茶毫尖儿,买!蔬果瓜菜,堆起一小车,买!
待楚浩然漫不经心地踱完了,这最后一条混杂着硝烟气与市井烟火气的街道。
他停步在黄河堤岸一处向外凸起的石台上,迎着略带水腥气的河风。
他的目光越过奔涌浑浊的黄河,投向那片正在被工事的喧嚣和武者的血气环绕的营垒,原本闲适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几分思量。
心中对朱厚熜此人的评价,不由得又悄悄拔高了一个层次。
过往那些进入龙门秘境的各派天骄,纵然有些出类拔萃者,他们本质上始终将自己与这世界剥离,如同过客旅人,带着任务的目光俯视此地众生,或收集资源,或猎取传承,或只是为了那可能的龙脉气运。
但朱厚熜呢?
楚浩然指间竹扇轻轻一转。
他不是过客。
他是亲历者!
倾囊所有建立那无所不包的贡献榜,使资源流动体系重构。
无私广传丹法,兴建那日渐繁盛的炼丹坊培植根基。
亲率武者深入河道疏浚淤泥、堆砌堤坝、规划泽湖水库。
这样的人……
楚浩然目光深邃。
要么是心怀黎民、感念苍生的旷世大贤。
要么就是图谋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盖世枭雄!
他自身精研山河阵势,对大地纹理、水流脉动尤为敏锐。
楚浩然早已留心,这黄河蜿蜒数百里,九曲连环,水泽星罗棋布……隐隐形成的一道无形之阵!
虽然碍于此地规则影响与时空扭曲,阵法细节如隔雾里看花,一时也难以明晰其玄机。
但此阵绝不简单,其内蕴意韵,水势龙形盘旋聚散的布局,背后必有深不可测的图谋。
然而,无论朱厚熜是贤是雄……
楚浩然目光转回那片忙碌而充满生机的营地,有一点是他亲眼所见、无可否认的。
朱厚熜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这龙门幻境轮回中,真正站了出来,聚拢起这方大地所有的“火种”,试图去点燃反抗鬼族入侵之火的人!
而且,他不是在孤军奋战,是在重塑规则,是在为这片轮回之地重注骨血!仅凭此点便值得他楚浩然,去与其见上一面!
眼下。
楚浩然手中竹扇“啪”地一声清脆合拢。
他那微皱的眉头霍然展开,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出鞘之锋!
黄河浩劫逼近的钟声似乎已在耳边敲响。
这纠缠了无尽岁月的“轮回幻世”该有个了结了!
龙脉,不该在此刻诞生。
若让龙脉破壳而出,那被诸位大道尊合力镇压的“终焉大劫”恐怕就真的要提前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