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摇着头笑了一下，“他想让你自己做选择。”
林子轩纠结地拧起眉。
他被白墨惯坏了，遇到什么事情就看向白墨是他的第一反应，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白墨的依赖到了什么程度。没有白墨在身边，他居然会这么迷茫。
早就睁开眼睛盯着梧桐树下的的硕大白虎察觉到了契约那段的情绪，不安地动了动，在被烈火烤的炽热的沙土地上磨了磨爪子——事实上，山谷中一片火海，根本看不到树下的情况。
朱雀眼中漾上笑意，顺着林子轩的目光向山谷外看了一眼，“你也意识到了？你太依赖他了。”
林子轩仰起小脸，“可是我为什么不能依赖他呢？他是我的驭兽。”他想，他们会一直呆在一起的。
朱雀偏了偏头，似乎在认真考虑林子轩的话。半晌，她抬起头，认真地对林子轩讲，“他没告诉过你吗？为了保证御者联盟的稳定，驭兽帝和他们的继承人，是不能与帝兽们签订契约的。所以，如果最后他恢复了原本的实力，说不定需要你们解开契约。”
林子轩狠狠地握起小拳头，小脸通红，不知道是被朱雀的话刺激的还是被周围的火焰映衬的，“可是我的父母都可以突破这些奇怪的规则，为什么我和墨墨不可以呢？”
朱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帮他把小手拉直，免得他大力握拳刺伤自己，“你的父母相爱。可是我们活了成千上万年，短短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不过是稍纵即逝，或许你根本没办法在白虎心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也不能让他为了你而挑战这个规则。”
朱雀的表情有些严肃。
林子轩不知道他们的话题为什么会偏到这个话题上，可是既然提到了，他就没法忽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觉得浑身冰冷，哪怕置身于灼热地燃烧着的火焰正中央。
他咬着下唇，声音有些哽咽，额头上的印记仿若盛开的妖花，“那就让我来努力。驭兽帝不可以，就继续向上。驭兽帝的生命不够长，不够让他记住我，就突破驭兽帝。墨墨是我的，我们的契约……”
感受到自家小驭兽师的情况不对，懒洋洋的白虎终于站了起来，目光严肃地盯着山谷内部——朱雀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要给林子轩控制狂化技能吗，这么把林子轩心中的凶气激起来了？！
林子轩的声音到了最后已经近乎喃喃自语，“我们的契约里刻着永远和信任，我能感受到……”
而随着林子轩的自语，他额头上的血红色莲花一瓣一瓣打开，直至怒放开来。透明又鲜艳的花灿烂的夺人心魄，似乎看一眼就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雀站了起来，表情严肃，面容虽然柔和却认真异常，双手竖在林子轩额头前方，双目轻阖，口中轻轻地念诵着什么。
林子轩手足冰凉，头脑却热得不正常，几乎沸腾出热的水汽。他似乎能听到自己头脑里咕嘟咕嘟的沸水声。
……他热得马上就要跟山谷里的火焰融为一体了。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林子轩迷迷糊糊地想。
——滋啦。
一盆凉水泼进滚烫的油锅一样，一股清凉的精神力侵入林子轩的脑海。林子轩脑海里所有的念头都停了下来，怔愣地睁大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轩才缓缓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动作憨然可爱，朱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见林子轩的表情迷茫，朱雀蹲下身体，柔和地笑着，“好了，赐福结束了。不过怎么运用这个技能，还需要多练习。不过只要精神力足够，白虎也可以帮你完成训练。”
林子轩欲言又止。他还惦念着他们之前的谈话内容。
朱雀将食指放在林子轩的额头处点了一下，“别紧张。刚刚说的话是骗你的，谁能管得了你们？”
或许是收到的冲击太大了，林子轩呆呆的，“可是……规则？”
朱雀摇头笑，“实力就是规则。不过有一点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
林子轩疑惑地看向朱雀。
“我们几只帝兽虽然偶有矛盾，但是，我们的感情就像兄弟一样。另外，虽然我们算是同时出生的，但是白虎的性格……是最激进、最别扭的，他就像我们的弟弟一样。”朱雀微笑着道，“所以就算真有那种规则，我们几只帝兽也会站在白虎这边的——只要是为他好。而我很高兴地看到在你身边的白虎不再那么冰冷好斗。”
林子轩忍不住又捏起拳头，“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呢？”
“这可以等你晋入驭兽尊之后自己看啊。不过他虎身的性格跟他在你身边的性格绝对不一样，虽然依然有些别扭，但是那种感觉会让人觉得很想依靠。”朱雀轻笑出声，然后又严肃起来，“刚刚说了那么过分的谎话，希望你不会怪我。不过我必须把你的凶气激出来，才能知道多少要分配几分赐福让你控制狂化，而剩下几分帮你尽快增长精神力。”
林子轩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不不，非常感谢您。所以那个选择……”
“当然是假的。不要太小看我的赐福哦。”朱雀有些活泼地开玩笑道，脸上的笑容生动异常，“你从小就那么成熟，就是因为你刚出生时我给你赐福过，所以你的智力、情商发展都远超常人。”
林子轩再次道谢，然后表情扭捏着张了下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朱雀注意到他的表情，很有耐心地问，“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子轩不好意思地摇头，“不，我只是对墨墨以前……依旧有些好奇。”
朱雀善解人意地笑了，“那好吧，我给你讲一讲。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天地间一片混乱，那段时间可以说是群魔乱舞，各种妖兽、神兽纷纷出世，好的坏的混杂在一起，每天都会发生各种纷争。我们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帝兽，一开始我们都很弱小，四只挤在一起，同进同出才勉强撑到成年，渐渐变得强大，不再需要躲藏，也不会再轻易受伤。而在这之前，我们的日子也很苦，每天都可能有更强大的东西威胁我们。而白虎他主凶厉，代表金属性，是我们中最为好斗，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当时疯狂的、连理智都快消弭的战斗，我们根本没有今天。曾经，他也是我们的保护神哦。”
朱雀对林子轩眨了眨眼睛，林子轩意会地笑出声。
“他挡在我们面前的时候，真的很安心。可是他性格别扭，有时候受了伤也不说，自己闷闷地躲在一边。就算我们都了解他的性格，很注意他的身体状态，也有被他隐瞒过去的时候，还是等到后来战斗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的异常。”朱雀继续讲，“后来，我们都强大起来了，再没什么能威胁到我们了。可是他一如既往地好斗，今天去挑了一只神兽的窝，明天去灭了一脉妖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不过我们也都会纵着他，更何况他主杀伐，一身的凶气不发泄出去对他自己也不好。”
林子轩听得很认真，偏着头，就像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一样。
“不过我们的年纪越来越大，能跟我们实力比拟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他都懒得找人斗了——当然，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跟太弱的人厮杀太没意思。直至六年前那件事发生。他没给你讲，我也不多说，你过段时间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的。你在他心里很重要，不是帮他恢复实力的那种重要，不要怀疑自己的地位，他很重视你。”朱雀拉着林子轩的手，声音柔和，就像是在讲故事，“其实那一次，我们是中了埋伏，被人暗算了。他和你的父亲伤得最重，因为你的父亲拼了命地要保护你的母亲，而他习惯性地挡在我们身前。他身上有一部分封印是我们一起下的，跟你身上的禁制一样。你的破属性太过纯粹，你的母亲怕性格太过刚强好斗，给你下了这个禁制，以至于你现在性格还算温软。他的一部分禁制跟你身上的一样，因为我们怕他的实力变弱了，而性格还是以前那样，会让他遭受很多危险——他无论如何都不肯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受我们的庇护。只是或许是我们几人的兽元力差别太大，以至于他的性格跟原本相差太多。等你突破驭兽尊，他应该就可以恢复成人形，性格也会恢复很多。”
林子轩想了一下，认真地道：“就算是他现在的性格我也很喜欢。”
朱雀露出慈和的笑容，她站起身来，拉起林子轩的手，“是吗？那我替他谢谢你。走吧，再不把你还回去，他就要生气了。到时候发起疯来再把我这里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