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手机屏幕亮起，头像是可爱女孩的妹子再次发来消息。
“你现在忙吗？”小心翼翼的语气。
这也是地下城人常用的聊天开头方式，如今的世界，每个人都为了生活奔波，询问对方是否有时间是礼貌的表现。
“不忙不忙。”苏烈抹了把脸匆忙回复。
想了想，他又接着发送了网上搜来的段子：“正好我也在想你。”
苏烈寻思，既然是相亲的话，露骨一点也没什么，毕竟大家目的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可以了。
既然女孩主动联系，证明她对苏烈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果然女孩很快回复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继续说道：“谢谢，经过中午的接触，其实我感觉你挺老实的，人不错！”
一句话后面跟着三个竖起的大拇指表情，苏烈看着手机挠了挠头。
自己这是……被一个小姑娘夸奖了？
怎么感觉老脸有点红……
“还好啦……你也很不错！”苏烈想了又想：“要不要明天出来吃顿饭？”
“好呀。”女孩笑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相亲前我了解过你的家庭，现在你的三个弟弟妹妹都已经16岁了，根据城联邦法他们可以担任长期正式的工作，你的压力已经不大了，没有必要再去冒险。”女孩斟酌着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你能不能退出冒险者这个行业？”
退出？
苏烈一愣，两个字像是灯泡一样明亮的悬在眼前，晃着他的眼睛。
三年前，联邦政府宣布启动冒险者计划，无数人趋之若鹜，踏上地表。
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职业，太多人前赴后继的死在灼热的荒漠里。
拿苏烈自己的冒险队来说，成立两年半的时间，包括队长，目前有七名成员。
但这两年半死过多少人？
十一人！
相当于两年的时间，整个队便全灭了一次。
这样看来，似乎退出反而是一件好事？
一边是辛苦的冒险生活，动辄有生命危险，另一边是好不容易才遇到、能看得上苏烈的甜美可爱的妹子，退休了就可以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逸生活。
似乎很容易选择，苏烈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做不到。”他一字一顿的在对话框里输入：“抱歉！”
没有试图多解释什么，有些话苏烈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对方是一个没有踏上过地表的女孩子，生活也许很辛苦，但那不过是关乎能不能让餐桌上多一块肉，能不能穿上更贵一点的衣服。
她经历过的最大的痛苦也许是和男朋友分手，或者亲人离世。
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也就不懂苏烈背上沉甸甸的负担，那是十一个生死相依的人，临死前的嘱托。
苏烈如果退出冒险队，对他而言便是愧对那些死去的朋友们。而且除了冒险，他也没有足够的钱去养活十一个破碎的家庭。
去过地狱的人，一旦和里面的冤魂扯上关系，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
而苏烈恰恰是地狱冤魂中的一员。
凡是去过地表的人都是如此，想要上岸没那么容易。
所以苏烈只能对女孩说抱歉。
女孩沉默了很久，最后发过来一条消息：“我知道了，再见。”
再见，就是再也不见，女孩的头像昏沉，下线了。
苏烈想要抽烟，但摸摸口袋并没有找到烟盒。
他这才想起来回地下城之前，秦姑娘从他的口袋中抽走了什么，笑着说这东西不能给弟弟妹妹们看见。
原来她抽走的是这个。
苏烈无声的笑了笑，在自己的小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晚安”。
两天后，新年到来，地下城一片欢声笑语。
母亲虽然对苏烈相亲失败颇有怨言，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能皱着眉头叹气。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错过了。”这是她这两天不离嘴的话。
但这句话也伴随着大伯一家人到来，再也不说了。
她不想在大伯一家面前丢人。
大年三十的晚上，是地下城人亲戚朋友难得能够聚在一起的时候。
但苏烈一家并不渴望年夜饭，因为有大伯一家人在。
以往苏烈家境贫穷，大伯一家对苏烈家的态度自然不好，谁都不喜欢穷亲戚，更何况现在苏烈家庭仍然拮据。
也许在大伯一家人的眼里，穷人就该无理由低头，所以过去这些年他们总是无限压榨苏家。
也亏了苏烈家能忍，一直没翻脸。
其中以大伯母为甚，在饭桌上一直絮絮叨叨，通过贬低苏烈家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好在苏烈还有妹妹们解闷。
每当大伯母在饭桌上炫耀什么东西的时候，年龄最小的妹妹便悄悄对着苏烈做鬼脸，逗得他忍俊不禁。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发言没得到什么反馈，大伯母的眉头微微一皱，话题果不其然转到苏烈身上来。
“我说苏烈啊，过了今年，你就快三十了吧？”大伯母开口，准备磨刀霍霍。
此时苏烈这只猪羊还没从弟弟妹妹的打闹中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了一声。
果然接下来就是狂风暴雨。
“不是伯母说你啊，你这年纪不小了，你看我家老大，孩子都三岁了。”伯母一脸的关切：“阿烈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还没女朋友呢，不着急……”苏烈挠挠头。
“你这可不行啊！”伯母眉头紧紧皱起，看似关切但眸子里却满是骄傲：“你可得抓紧，你还不如我们家老二，比你小十岁，可比你能干多了！今年就要把媳妇带回来，要不是我阻止啊，今年饭桌上又得多一个人呢。”
“是啊是啊。”苏烈打着哈哈，毕竟是刀山火海闯出来的人，他并不在意伯母的耳旁风。
这才是回家的感觉，和地面上完全不同，哪怕是伯母略显刺耳的话，也不像地表一样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两个字，安详！
然而他的态度却引起了伯母的不满，
“苏烈不行你就在家呆着吧，找个好工作比什么都强！”伯母笑了笑：“成年累月不着家，知道的是出去当冒险者，不知
道的谁知道你干嘛去了，也许去偷去抢也不一定！”
她的话太尖锐，哪怕是大伯父也感觉有些不妥，轻轻咳嗽一声。
苏烈的脸色也沉下来：“我的钱都是用血洗过的，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伯母你不能这么说。”
什么他都可以忍，但侮辱他和兄弟们用命挣来的钱，苏烈不答应！
“哎哟我开个玩笑嘛，你这是干什么，还想打我吗，大过年的欺师灭祖？”大伯母冷笑一声：“我不管你干什么，你如果
干的真是正道职业，怎么没一个女孩看得上你？”
“哥哥他是因为……”一个弟弟想要站起来，被苏烈一把按住肩膀，缓缓按下。
都是一家人，苏烈不想闹的太僵。
饭桌上气场很冷，似乎要结冰了。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
“请问，这是苏烈家吗？”
女孩看着苏烈笑的眉眼弯弯，仿佛天上最好看的月亮。
“我是他媳妇，来找苏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