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林凡重新提交的比赛立项，卡着截至时间报送到了庆川市一级赛组委。
赛组委的负责人杨轩今年刚进入组委会，是个初出茅庐的萌新，但杨轩工作非常认真，很多老前辈糊弄糊弄觉得可有可无的工作，他都认真对待。
周三上午10点，杨轩总算完成了庆川市一级的比赛项目统计表。不要小看信息统计工作，看起来简单，实则非常繁琐。每份项目的资料、申请人的学校、推荐老师等等……都要认真整理。
最麻烦的是，整个庆川报送上来的信息和材料，口径还不一致，到了杨轩这里重新填表，有缺少的还得打电话询，一一补齐。
组委会里干的久的老员工不断劝说杨轩：
“小杨啊，这个干差不多就得了。”
“项目信息不太缺就行，别太较真。”
“报上去的东西，省里几乎不怎么看的。百分之九十都等则年底卖废品。”
“中学生设计的项目，能有什么好玩意。”
中创的组委会，乍看觉得非常高端。每天审核参赛选手提交的科创信息，决定谁晋级，谁淘汰……但基层的工作干到第二年就再也不会觉得新鲜了:
刚入行的时候，以为接触的都是科技前沿。各种的物理、化学或者是有趣的发明创造。但是实际审核的时候，基层看到经常是“冰块实验”、“白菜叶染色实验”、“奔跑的胡椒粉”、“自动形式的小船”……一类的内容。
看名字觉得新鲜，仔细翻看一下内容，居然小学和初中科学课的实验，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杨轩刚开始还热情高涨，后来乱七八糟实验看多了，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当当——”敲门声。
“你好，请进。“
“小杨，实验中学那又报过来一份材料，你归档一下。”
杨轩：“……”
说好的报送材料截至到今天中午12点，不意味着可以好整以暇整理整理资料，到点同意提交上报。
杨轩昨天以为资料齐了，晚上特地收拾了好几遍，都打包收拾好了，结果今天早晨……又收上来了好几份。
工作不复杂，但是有点繁琐。
每多一份新的材料，就要重新更新一次表格。
这种临近截止日期报送材料的事，今天一早已经发生了三回。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种事也要抓狂了。
但奈何他是个新人，也只好陪着笑脸：
“没事没事，我重新归档一下。”
“嗯，好。”
“这份文件是庆川二中的付校长亲手递上来的，要收好哈。”
来人说完就关门走了。
留下杨轩在原地收拾文件。
“我就说吧，不用你太费心思。”
杨轩虽然心里快一万个不想干了，但是还是努力忍住：
“领导布置下来的，我认真一点。而且还和庆川二中的付校长……”
赛组委的人，跟学校的校长等人都归属于教育体系，虽然部门不同，但是校长职级更大，不宜得罪。
“没事啊，小杨。”
“赶着截止日报送的，都这么说。”
一个年长的老同事凑过来看了看：
“Fenton氧化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咱们基层，报上来的都关系名字越花里胡哨，内容越邋遢。”
他随便翻了两眼：
“字写的还行，你就把有的信息填填就行。没有的估计也用不到了，咱们这是庆川县，教育不行的。每年报上去一堆立项参加省赛，也就是凑个指标，不说一二三等奖，就是评上优秀作品的，一年都超不过3个。”
杨轩的意志有点动摇了。
既然交上去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石沉大海，那自己这么认真的核对，好像意义确实不大。
杨轩刚准备随便划划水检查，随便写个通过言论的时候，办公室的座机却响了。
杨轩正收拾文件呢，只好是老员工上前接电话。
“喂，您好。”
“你好，我是中创赛组委总部评委组刘楚阳。”
名字很陌生，但是前缀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赛组委是一级压一级，总部已经是最大了，里边的评委，不是硕士就是博士。
“哦，您好您好。”
虽然对面刘楚阳的声音很年轻，但是绝对不容忽视。
“嗯，那我们长话短说。今天庆川二中付校长上交了一份材料，申请人的名字是林凡。”
“请务必确保资料安全完整的提交到省赛。”
“不要出错误啊。”
老员工有点懵：“啊，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杨轩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员工改变了往日摸鱼划水的状态，严肃的说：
“最后交上来那份材料，申请人叫林凡是吧？”
杨轩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份东西，连赛组委总部都非常认真对待。”
“你多写一点推荐资料之类的上去，这份资料不能耽误。”
杨轩懵了。
刚才不还说这些资料随便整下就行吗？怎么突然又要严肃对待了啊。
过了一会……
办公室的老员工私人电话又响了。
这次不是座机，而是一个显示在京平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
“你好，我是薛海洋。哦，咱们中创比赛的赞助商之一，衡道集团的薛海洋。”
老员工抓抓脑袋。
平时他们小办公室就是收收资料，喝喝茶，看看报，今天怎么这么多重要人物给他们打电话。
“您好您好。请问您联系我们……”
薛海洋直来直去：“听说你们今天收到了一份来自林凡的立项。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内容吗？”
老员工犹豫了一会，顺便帮他看了看：“这个，好像叫什么Fenton氧化法……具体内容，我们这也不是很明白，咳咳咳……”
“嗯。环保相关的内容吗？！”
刷啦啦翻文件的声音：“对对对，好像是跟环保相关的。”
“嗯……”
“我知道了，谢谢。”
薛海洋说完话，却忘记了挂断电话。老员工这边，领导不挂就不敢随便先话，于是听到了令人震惊的对话：
“派人联系一下林凡，还有技术部副总出来。我们再走一趟庆川，有个重要的创新发明需要买下来。”
“什么内容，那不重要。”
“我们本期改造的铁炭微电解处理技术，就是这个人的设计成果。”
“无论一百万还是两百万，这个新成果我们务必要拿下。”
办公室。
老员工吧唧了一下嘴：
“一百万？！”
“两百万？！”
“这份技术这么值钱的吗？”
“我要是拿出去偷偷卖了……”
老员工想了想，不过年头马上就打消了。做这种事被人知道，可是饭碗都丢了还得被人唾弃的事，甚至还可能蹲监狱。
他再次嘱咐杨轩：
“这份立项很重要。小杨，你一定要封好再递到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