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外面怎么回事啊？”
宋于良靠在门框朝程越使了个眼色。
“你没有患者吗？可见不招人待见。”程越从内间帘子后出来。
一个中年男性也从帘子后出来，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着病例单往外走。
宋于良侧过身让他出了门。
“那肯定比不上你！谁还不知道‘一院’最年轻的副主任程越啊！”
他脸上神采飞扬，显见得十分兴奋：“哪里惹来的风流债啊？我可是听说人家从早上就开始等你了……”
“只是患者。”程越取下手套。
“患者？我们这是泌尿外科，女性患者最多只占三分之一。而且我看她没有丝毫病容，你倒是跟我说说，她是哪里有问题。膀胱？肾？输尿管？”
程越闻言额角跳了跳：“这是患者的隐私，况且戴着口罩你从哪里看出来没有病容了。”
宋于良啐了他一口：“不说拉倒。”
“不过，我们可是约好下班打球的，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耽误几分钟而已。”程越说。
“哦～那就是答应了让人家等啊！啧啧啧！”宋于良眨了下眼睛转身出去了。
与此同时，yoso分部的三十楼，Amy微皱着眉头敲开了陆沉办公室的门。
“陆总……”
她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陆沉抬眼，正等着她开口。
“尤小姐早上十点离开公司的，中午没有回来，已经请了下午的假。”
Amy一口气说完就安静地站着。
陆沉手指一缩，转眼望向窗口，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嗯，知道了。”他说。
Amy压下眼睫走出去带上了门。
轻微的关门声传来，似是惊醒了陆沉，他眼底逐渐浮漫出一抹悲凉。
抬手看了眼时间，五点二十。
“轻轻，下班要顺你回家吗？”
尤轻正捂着手机走到人少的角落。
“今天周四呀哥哥！”
“我只是觉得可以顺路。”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吧！”
“陆非晚上会过去吗？”
“哥说他工作室有事，所以要赶着这几天弄好，下周才能出差呢！”
“这样啊！那你……早点回家，到家跟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后，尤轻看了眼时间。
走回座位时与分诊台的护理人员笑着点头致意，心情实在是很愉悦。
两个护理人员眼里掠过一丝八卦神色，百忙中还抽空窃窃私语。
“是程医生让她等的吧？”
“看起来不像单箭头啊！”
…………
尤轻却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终于要到六点了，她的担忧焦虑似乎都缓解了。
当程越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宋于良也紧随其后。
“那我们去楼下咖啡馆坐坐？”尤轻笑盈盈地提议道。
“好。”程越当先一步走出去。
两人在医院楼栋中庭的咖啡馆坐下，宋于良自觉地走到了隔壁张桌子。
这个露天咖啡馆很简约，只在围栏里放了七八张小几，头顶是酒红色的棚伞。由于到下班时间了，医院不像白天那样人山人海，所以现在馆里也只两三桌人。
尤轻给三人都点了咖啡甜点，宋于良那边也没落下，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当工作人员端上来一杯柠檬水后，尤轻抬手取下了口罩，她实在是很渴。
程越看了眼她的脸就移开了视线。
隔壁桌的宋于良却眼睛一亮，惊艳之色一闪而过，立马朝程越眨了眨眼睛。
程越没搭理他的眼色，喝了口咖啡后开口：“尤小姐，你能具体说一下情况吗？”
尤轻赶忙放下喝了大半杯的柠檬水。
“医生，是这样的。”
“嗯……据我所知，他已经有十年从未与任何异性发生亲密关系。所以我想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不正常的？”
程越淡淡地问：“年龄？”
“今年34岁。”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怀疑他有问题的？”
“嗯？”尤轻有点疑惑。
程越端起咖啡杯，垂下眼帘问道：“我的意思是说，是他直接告诉你的吗？还是你们在……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具体情况是怎样的？是外观影响还是时长问题，或者说完全不能……”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尤轻涨红了脸立马摆手打断他。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简直尴尬得脚趾都抓地了。
程越看她满脸通红很是局促，也没再继续说，只缓缓开口：“尤小姐，如果是患者本人具体描述一下情况，我还能做些判断。现在没有基本的信息，我也没有办法给你解答疑惑。”
“那……那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都是属于不正常的吧？”尤轻接口道。
程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按照常理来说，是的。”
“那会怎么样？再继续下去会怎么样？会引发别的健康问题吗？”尤轻不自觉地把手按在小几上，倾身语调迅速地问道。
程越看着她满是焦急的脸色，语调平缓地开口：“可能会对心理有些影响，也会造成激素水平的异常。”
“男性的功能与雄激素分泌有关，在缺乏雌激素的情况下容易发生萎缩和衰退的情况，从而引起……一些障碍症状的发生。”
“如果成年男性长期没有性生活，也会引发一些无菌性炎症和生殖系统疾病，严重时还会影响生育能力。”
尤轻愣愣地呆坐在位置上。
几秒后，她抬起头声音极轻地问：“所以他现在可能是已经生病了吗？”
程越见她眼眶红红的，眼睛里似乎酝酿着水汽，沉吟了会儿开口：“这些都是按照常理的推断而已，也有可能只是患者个体意愿上所做的选择，与心理和生理因素无关。”
尤轻眼里迸发出一丝神采。
“对！他说没兴趣。”
隔壁的宋于良与程越对视了一眼。
“嗯，那也有可能。”程越淡声说。
尤轻默了两秒却没有再追问，只仰起脸笑着说：“程医生，今天太感谢你了，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哪天请你吃个饭吧！”
“不……”
“好啊！”
宋于良一口打断程越的话，果断替他应了下来：“那就留个联系方式吧！”
尤轻愣了一下就立马掏出手机：“后面……如果有需要治疗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找程医生啊？”
程越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报出了他的手机号码：“这要看情况，到时候可以先挂个号，了解后才能确定……”
“好的好的。”
三人缓缓走出咖啡馆，尤轻在医院门口再次道谢，然后去路边拦了辆车。
“欸！你怎么回事啊！”
“这么个大美女你一点不动心啊？”宋于良撞了一下程越，两人走向停车场。
“你动心了？我把号码发给你。”程越斜了他一眼。
“就刚刚那泪汪汪娇滴滴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得多看两眼吧！连铁面无私的程医生都出言安慰了一句，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啊……”宋于良笑着打趣道。
“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程越站在车边轻笑一下：“宋医生，这个话术太老套了。”
宋于良没搭理他，转而开口：“你怎么看刚刚那个……男性患者？”
“已经说了啊。”程越回答道。
“你觉得没兴趣这个可能性大吗？”
“很有可能。”程越看向路边，“但十年没兴趣，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你觉得他和这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啊？看她着急的那个样子，后面都快哭出来了……”
程越瞥了他一眼没搭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两人一起开出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