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5·宣讲
感受着来自周遭的质疑，元辰并没有尝试继续说些什么。因为元辰很清楚，除去了育恩塔尔外，真正关注着自己的人，更多的还是以绪塔尔的平民。
比起贵族们，这些平民们的信服才是最重要的。而想要得到这些平民们的信服，所要做的便是拿出实际一点的成就。
想着，元辰拍了拍手。伴随着一旁的大门敞开，面色肃穆的护路人护送着巨大的篷车进入到场地之中。
虽说是巨大的篷车，但相较于帷幕术式的元素广场，这篷车实际上也大不到哪里去。
而跟在篷车的后面，便是身上依旧打着绷带的摩尔达斯，坐在轮椅上的卢佩，以及村子中的铁匠们。
看到了这些人们的出现，别说是平民，就连育恩塔尔以及育恩王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抹疑惑——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神圣的仪式上让这些异邦人，政治犯，以及边陲山村的“野人”进入。
对此，元辰则是说道：“大家感到疑惑，对吗？在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家伙会登上这样荣耀而神圣的地方？”
“或许很多人并不知晓，就在两个月前，以绪塔尔曾遭受过一次严峻的危机，至少有三个郡县险些受到严重的损害。”
“在与瘴荫丛林接壤的以绪塔尔边境，外界的暴力开采，破坏，栖息在原野之间的强大生命受到了挑衅。愤怒的他们在两个月前决定向以绪塔尔发起攻击……以绪塔尔是无辜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元辰毫无疑问的在搬弄是非——但是也没有人能戳穿元辰的谎言。因为外界的暴力开采是真的，元素巨龙的暴怒是真的，以绪塔尔的无辜也是真的。
只不过，将这些真的组合起来，就可以组合出一个可以蒙蔽所有人的虚假事实。
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中，除去了元辰和，卢佩，摩尔达斯之外，甚至就连村民们对于这件事情的真实原因也只有片面的了解。
因为这些村民们所参与的就只有狩猎营地的建设，以及在战斗最开始的时候操控床弩对巨龙进行射击。即便是能猜到一些内幕，他们也无法叙述事情的全貌。
更何况……奇亚娜就是最优秀的王储，就算你说出了事情的全貌，迎来的也只是降罪而非赞赏。
在封建专制时代的王室，法律也只是统治阶层掌中的玩物。
“而为了保护我们热爱的家园，我们向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一切求助。最终，在齐心合力的拼搏之下，我们击退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并作为献礼，在仪式重启之日，向以绪塔尔呈上！”
话语间，一旁的摩尔达斯点了点头，而后猛地扯下身旁的防水布。
当防水布滚滚而下露出了其所遮蔽的东西的时候，甚至就连一路运送着尸体的护路人们都瞪大了眼睛。
猛地从看台上站起身，育恩王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巨大的龙尸在仪式广场的奔流魔力之下是如此的精致。
暗红色的龙鳞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庞大的身躯用铁链拘束固定在板车上，而当锁链松开的刹那，那一双巨大的双翼轰然展开。尖利的爪牙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为了这一天，不管是村民还是卢佩他们都等待了很久很久。为此，即便是在路上，一有时间他们便会定期的打理巨龙的尸体——甚至还在鳞片上打了一层蜜蜡。
虽然有画蛇添足的嫌疑，但是毋庸置疑，这的确令巨龙的尸体变得更加精致，完美，甚至说是夸张。
“没错！一头巨龙！”元辰沉着的说道：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一群人用自己的方式扞卫着以绪塔尔的和平！还有来自远方的肉齿兽猎人们，正是他们带来了狩猎的秘药。在与巨龙的战斗中，他们失去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兄弟！”
“淳朴的山民们制造了狩猎的陷阱，操控着弩车将巨龙击落。前育恩塔尔长老，卢佩大师用精妙的元初公理将巨龙死死的限制在地上。肉齿兽的首领，摩尔达斯与我一起贯穿了巨龙的心脏。”
“在巨龙横死的前一刻，其爆裂的龙心将我等尽数吞没。屠龙者，这样的身份并没能让我感到振奋。相反，我感到疑惑，这究竟是为什么！”
元辰开始图穷匕见的说道：“为什么以绪塔尔会变成现如今的样子？扞卫了和平的英雄甚至没有人会去在意？”
“我们明明是最强大的国家，从千年之前便存在，一直到现在，都掌握着世界的真理。但是却无人知晓，甚至当外界的人们开始破坏这个世界，我们也只是充耳不闻的躲在国土之内？”
“外面的世界存在着文明！我的家乡艾欧尼亚便是证明！！”
元辰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尤其是育恩王，他下意识的想要呵斥，让元辰终止这足够令整个以绪塔尔陷入动荡的言论。
但是很可惜，帷幕术式一旦进入到重启便无法横加干涉，强行进行影响，只会对术式本身造成不可逆的损坏——这也是元辰为什么会突然图穷匕见的重要原因。
“在疑惑吗？外面明明都是废土与混乱，怎么可能孕育出新的文明？
但是以绪塔尔的子民们，你们真的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吗？并不。千年之前，伟大的育恩贤者们与外界隔离，就像是奇亚娜殿下刚刚说的那样，这保护了以绪塔尔。”
“但是现在，时代已经变了。外界的变化每一个育恩塔尔都很清楚，但他们不敢说出来，他们害怕这会让以绪塔尔的骄傲分崩离析，害怕这会为以绪塔尔带来灾难与破坏。”
“为此，守旧者们宁愿默默的忍受来自异邦人的破坏与开采，也不愿与他们有任何交流。”
“我知道的，育恩塔尔中的贤明者们已经为此争论了不知几百年！但没有哪一位长老能够拿出足够好的议案，撤回这与俗世隔绝的决定。”
“是啊，平静祥和的大势，静候最贤明的思想出现，确保下一步不会走错……”
“任何不同的思想，都是在与大势，与传统为敌！”
元辰开始了激烈的陈词。而在这元素术式之中，没有人能打断他。
“我们曾把育恩塔尔视作偶像。因为他们完美的哲学家，是真理的探寻者，是他们保护了以绪塔尔的文明。”
“我曾渴望外面的世界，曾梦想着自己能有资格与最贤明的思想者们唇枪舌剑，让真理之光照耀符文之地！但是当真的意识到了我们所知道的外界就是一场弥天大谎时，我们感受到的又是什么？”
“我们为什么会尊敬，会崇拜育恩塔尔？毫无疑问，是因为他们保护了以绪塔尔，是因为他们掌控了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以绪塔尔的子民们。除了以绪塔尔以外，还有多么广阔的世界！只是引领，却不行动？足够贤明的人们都能够认识到，但他们不能独自承担这个决定……又或者，是在害怕？”
元辰说道：“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承担，也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这一决定带来的后果。人们害怕成为以绪塔尔陷入混乱的罪魁祸首。”
“似乎所有人都在想着，在这不断的和平中，迟早有一天，以绪塔尔最伟大的贤者便会找出这一切的答案。”
“但我们不应该去等待，更不应该将眼下棘手的问题寄托未来！而是，由我们亲自创造！”
“似乎在奇亚娜之前，每一位阿莱都在说，以绪塔尔已经足够伟大。但这是不对的。因为外界的人们早就已经忘记了以绪塔尔。他们甚至在主动的破坏着我们国家的边境。”
“或许，已经是时候了！”
“我们应当肩负更多的责任，以绪塔尔应当扞卫更多的真理！而不是消极的躲避着外界，甚至让他们将我等成为所谓的“土着”！”
“外面的野蛮人需要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我们应当引领世界的前行！”
伴随着极具感情张力，但是有无比自然的肢体的动作，元辰的话语引起了许多以绪塔尔人的民族自信心。
在这种高涨的爱国情怀下，大量的以绪塔尔平民，甚至包括了元素学徒，元素导师，以及一些具有激进观点的育恩塔尔长老，都为此感到热血上涌，心潮澎湃。
说实话，这很容易让人想起某个强力去犹的洗发水品牌。
“让我们一起。让以绪塔尔，再次伟大！”
‘手风琴’
伴随着一些育恩塔尔学者们迟疑，贵族们的厌恶，以及平民，学徒们的欢呼。元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说道：
“这就是我想说的全部。”
“我是元辰，一个来自艾欧尼亚的学者。我为学者的身份感到自豪，因为这代表着对真理的渴望。”
“但与此同时，我也是舞者大师，屠龙者，沐浴龙心之人，以及……”
话语间，元辰将自己的气息放出。
在卓越品质的龙血强化特质之下，经过遮蔽术式的传输，这份源自于沐浴巨龙心脏之血的威压，几乎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育恩塔尔国境。
“一名先知。”
元辰将目光望向了育恩王身畔满目复杂的瑟姆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