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9·我超，模
父母也好，尊长也好，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对奇亚娜抱有过任何希望……其实不只是奇亚娜，奇亚娜的几个姐姐也是。
以绪塔尔的传统与守旧相较于德玛西亚有过之而无不及。育恩王的十个女儿中无论才能，性格，天赋，只有年长者才能传承育恩王的王位，拥有中心塔座在法理上的持有权。
当然，这并不绝对。至少，在以绪塔尔过去千年的时光中，也有不少以二女，三女的身份登临大宝。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十女登临大宝……
就像是奇亚娜遇到的，她的长姐，也是家族的长女，涅萨几乎从降生的那一刻起便获得了整个以绪塔尔的祝福。
二姐三姐虽然不如长姐，但同样的到了许多贵族们的视线……但是在育恩王的第五个孩子之后，几乎就没有人得到过多少祝福。
而在传统的影响下，这些次女往往也都会温顺的遵从属于自己的命运——前往一些或是繁荣或是偏远的郡县出任郡守。
如果放弃了抗争，奇亚娜的命运大概也是如此。
长久的被忽视，被冷落，这让奇亚娜对于得到他人承认这件事情病态的执着。
尤其是在奇亚娜发现了自己在元素魔法上远超常人的天赋后，她开始愈发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些姐姐们差。
那些不管是野心能力手腕天赋，都不如自己的姐姐们！
但是这种想要搏出头行为反而让育恩王感到愈发的不耐，连带着贵族们对其也颇有争议——他们讨厌打破传统的人。
而现在，听到了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认同，奇亚娜忍不住的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奇亚娜疑惑的想到——为什么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会比自己的父母还相信自己？
“为什么？”卢佩疑惑的询问——为什么元辰会认为育恩王的末女能得到育恩塔尔们的信服？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卢佩是想要听从元辰的建议直接加入到奇亚娜的麾下的。
毕竟那时的卢佩一家并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而卢佩自己也只是想着先让家族效忠于奇亚娜，这样奇亚娜就算没法争夺皇位，也能跟随奇亚娜前往郡县发展，在慢慢培养后代恢复到曾经的荣耀中。
但是在完成了猎龙，并发现了米利欧那超绝的天赋之后，卢佩的内心也产生了变化……
这样加入到奇亚娜的麾下，是不是有些……不够稳妥？
毕竟，就以卢佩现在掌握的资源，无论是巨龙的敬献还是米利欧对基础公理的开发，都足够卢佩一家稳稳当当的回归到过往，甚至是更高的行列中。
元辰理解卢佩的这种行为——人老了就会失去内心的锐气，开始倾向于稳定与平和，甚至说一成不变的让家族永远昌盛繁荣。
而这种稳定在年轻人看来就是古板与守旧。
元辰理解，但并不纵容。
“因为能力，野心，天赋，决意……外面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元辰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想向你卖弄，但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风起云涌的变化……看看桌案上的起司面包，远在瓦罗兰大陆上的食物已经伴随诺克萨斯的扩张来到了这里。”
“下一次呢？下一次来到这里的是什么？是火炮还是炸药？说起来，你们知道什么是火炮吗？”
“我知道。”卢佩有些不满的说道：“育恩塔尔知道外面的事情，并非是真正的封闭。”
“正因如此，所以才要改变。”元辰望着卢佩：“你还记着伱接受维达利安试炼时，看到的那些东西，受到的那些冲击，翻涌而出的那些想法与思绪吗？”
闻言，卢佩张了张嘴，陷入了沉默。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卢佩还很年轻，还没有大地之贤者的称呼。
她接受试炼，在中心塔座所有育恩塔尔们的注视下进入到了放置魔法织机维达利安的密室内。
那宏大的织器是如此的华丽，它的周遭环绕着合金圆环，散发着黄金的光晕，丝线杂乱无章地旋转，纺织这个世界的真理。卢佩将在它的经纬之下竭尽所能的保护自己。
那是万物的中心，是世界的节点。
卢佩用十七道正割线对应三道平行线，通过水之公理软化大地之公理抵消徒增的失衡，完美的几何形体形成世界的剪影……卢佩成功了，她证明了她的所学的成就。
然后，卢佩融入到了维达利安之中……她成为了以绪塔尔本身。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卢佩看到了那聚集的几何图案——那覆盖了整个世界的线条。
她乘着一条环绕以绪奥肯的线飞驰，顷刻间回到了故乡，来到了以绪塔尔的边界高墙。
然后，卢佩闯过了高墙——
她本以为即将到来的是混乱与湮灭，即将入目的是破败与焦土。但映入眼帘的，确实高耸入云的雪山，坚不可摧的堡垒，埋没天际的黄沙，祥和宁静的圣地……
甚至，他看到了一个紫皮肤的大胡子法师，他背着繁重的卷轴与书籍，通过空间的曲径往返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强大的奥术魔法是如此精妙，释放瞬间勾勒出的形体甚至超乎卢佩对魔法本身的认知。
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也能掌握元初公理？
外面的世界，难道不是一片焦土吗？
卢佩已经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心绪是多么的繁杂。她只记着，自己无比的慌乱，有生以来的世界观被冲击的岌岌可危。但最终……
“这个世界的真相不能被简单地解释或讲述；你必须自己亲眼看见，必须有足够的智慧，放下自己最初的反应，从慌乱与茫然中萃取出理智，从而得到最终的领悟……”
卢佩静默的说着：“我说服了自己，并坚定了自己的内心……然后，魔力形成丝线，编织成了我的维达利安长袍。”
“你的妹妹也是。”元辰平静的说道：“她也顽强的接受了真相……但是她和你不同，她不愿被继续蒙骗，她决定改变着一切。于是，发起了一场叛乱。”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场变革。”
元辰说道：
“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藤蔓之墙所隔绝的外面的世界，并非一片焦土，而是新的文明。”
“但是她失败了！”
本来只是谈及家族未来的去留，现在听到元辰谈及自己的妹妹，卢佩的情绪也高涨了起来：
“以绪塔尔的传统便是如此！哪怕育恩塔尔也无法改变，贸然的触及——”
“从来如此，便对吗？”
元辰寸步不让的盯着卢佩道：
“世界在变化，一成不变的东西只会被淘汰！我看过你的藏书，以绪塔尔从不缺少哲学思辨，你很清楚这一点！
就像你的妹妹卢涅一样，想要改变以绪塔尔孤立且消极避世的现状的育恩塔尔不止一人！”
“……”
卢佩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现在只是沉默。因为他知道，元辰说的是对的。
元辰看过卢佩的藏书，以绪塔尔虽然名义上是魔法国家，但是其本身的哲学思辨极其繁荣。
而以绪塔尔本身的元初公理入门书中，对于元初公理的阐述与《几何原本》极其相似。
在以绪塔尔人民的眼里，整个世界都是众多物质作用力之间的交汇。而元素魔法的全部排列组合，从最简单到最复杂，全都由一系列公理决定。
通过掌握这些由浅而深的公理，人们这才得以掌握其中的力量。因此，对于以绪塔尔的人民而言，传授公理知识的巨塔来至高而无上。
以绪塔尔的消极避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传统与守旧——人民害怕疾病，战争，混乱。而贵族们着害怕在变革中失去权力，所以不断的渲染着外面世界的不堪。
“有人想要改变，但是他们无法独自承担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元辰这样说着，眼睛望着卢佩。
而感受着元辰的视线，卢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元辰是一名先知，他能看到很多看不到的东西。
那些来自未来的命运丝弦，那些位于历史长河中一颗又一颗闪耀着光芒的，伟大人物们的理念与决定。
以及，这些理念与决定这些所促成的重大历史节点……
“你是说，奇亚娜……”卢佩显得有些惊讶。
耸了耸肩膀，看到了卢佩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元辰也是点了点头：
“我很讨厌诺克萨斯……因为他在过去，给我带去了无数来自未来的噩梦。但是无可否认，诺克萨斯的有些理念很棒。”
元辰掷地有声的说道：
“能者上位！”
说完，顿了顿，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元辰将目光望向一旁的窗子。
元辰与卢佩所乘坐的车驾用风的公理进行了封闭，声音不会传递到他人耳中。
而现在，透过缝隙，荒野间吹过的微风告诉他这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几乎遁入风中融成一体的潜行者。
“是谁？”元辰询问道，身旁的刀子从鞘中竖起，折射出点点寒光。
“你未来的女王！”
奇亚娜毫不掩饰的拉开车帘，望向元辰，得到了认可的身躯满是燥热，目光炽烈的像一只利爪，划过元辰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