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
许欢在下车后，用手紧张地压着帽檐。
昨天的事，现下她还心有余悸。
她还蛮怕，再被人围攻，发难的。
若她现在只有自己，那也还好，她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可她不是一个人，陈书语在她身边。
她不想拖累陈书语。
她同霍子庭，都签了离婚协议，霍父那边，已经驱逐她了。
她知道，陈书语必然是不知道这些，可陈书语不知道，她知道。
她不想对陈书语有任何利用，也不想陈书语在她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感情，精力。
“妈，其实我真的没关系，您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退缩的开口，许欢低声向陈书语提议。
这种不要追究，放弃追究的话，这一路上，许欢同陈书语已经提过几次了。
但全部都被拒绝，陈书语的态度一直很坚定。
“妈，我说真的，要不，我们别进去了，我……”
“必须去，你的事，许家必须给一个交代，贺菀菀的事，我也由不得她这样猖狂。”
陈书语拉着许欢的手，安抚性地在她的手背上力道适中地拍了拍。
“欢欢，你别怕，你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的，你不会做没有原则的忍让，我知道，你最近的遭遇对你产生了影响，可我也说了，一切有我。”
“……”
“欢欢，你尽管做你自己，知道么？许家现在欺人太甚，你即便再怎么息事宁人，他们也不会领你的情，相反，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正了正脸色，对于许欢的一些心情，想法，陈书语完全能够想象得到。
若说感同身受，那不可能。
可换位思考，陈书语还是可以的。
许欢做得已经很好了，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很坚强。
她的事，换到旁人身上，怕是早就精神崩溃了。
“妈。”
许欢被陈书语讲得鼻腔酸的厉害，她声音闷闷地又唤了陈书语一声。
“不要放弃子庭，欢欢，再坚持一下，贺菀菀这次会这么做，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可在我看来，她除了走极端，手段卑劣，还体现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陈书语表情凝重而认真，“她会这么做，一定是她同子庭之间产生了变化。”
“而这种变化，必然不是好的，欢欢，这种招数，不是轻易可以拿出来的，你懂我的意思么？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
“只要我们在这个时候把握住机会，你牢牢地抓住子庭的心，那贺菀菀不论怎么闹腾，必然都是竹篮打水。”
许欢听着陈书语的话，不得不承认，陈书语想的要比她深入。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就想不到这些东西。
她更多的是不愿意想。
--
“子庭，你真的一整晚都在这？”
贺菀菀病房门口。
许欢同陈书语刚刚走到附近，贺菀菀惊喜又夹杂愧疚的声音便从病房内传出来。
“对不起啊，我昨天提的要求很任性，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是不是很累？”
“……”
“你要不要现在躺一下？子庭，你现在睡一下，好不好？昨天你怎么没让人加张床呢？”
也不完全是假的。
贺菀菀是真的蛮惊讶，霍子庭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她之前提的那个要求，事实上也就是试一下。
然后，她是带着几分矫情，算计的。
她有想着，有计划着，要打起一点精神，要看着霍子庭，让他时时刻刻不能离开，不能同许欢联系。
可落到实际，她睡得很沉。
她脑子里，心里的那些想法，全都没能被她付诸于实践。
没法子。
她是真的伤到了身体底子，她是真的虚。
那种身体虚到极致的感觉，即便是今天，她依旧感觉得很清晰。
“不需要，等下我还要过去公司。”
霍子庭回答得简单，伸手，他拉了拉脖颈处的领口。
疲惫肯定是疲惫的。
坐在椅子上近乎于一整晚，他身上哪哪现下都不自在得很。
但同这些身体上的疲惫相比。
他更想知道，公寓里的许欢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之前许欢将电话关机了。
这让他没办法，同许欢顺畅地取得联系。
而就在方才，他从过去公寓的佣人那里得知，许欢她居然不在公寓。
有点烦，有点焦虑。
眉心拧得很紧，霍子庭有些止不住的担心。
许欢太不听话了。
这个时间点，她到底乱跑什么，昨天吃过的亏，居然还没有让她涨涨记性。
唇瓣下意识中抿得很紧，低头，霍子庭第n次看向手机。
“子庭，工作再怎么重要，那也没有身体重要，你听我的，你今天不要去了，好不好嘛？而且，我不想跟你分开，虽然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可我就是还想要你陪我。”
“……”
“子庭，你再陪陪我吧。”
讲得可怜兮兮的，贺菀菀眨巴着眼睛，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勾了勾。
开始撒娇了。
尽管没多少力气，精神也不好，但不论自身有多难受，撒娇这事，贺菀菀仍然手到擒来。
许欢在病房外听得胃里一阵翻腾。
就……该怎么说呢？她觉得贺菀菀总是用力过猛。
撒娇这个事，差不多就行了。
这是讲究点到为止的，并不用下那么大的“功夫”。
贺菀菀在说话时，那夹着嗓子，刻意绵软的语调，也可以稍稍的收一收。
“这说话就好好说话，装腔拿调的，听得人头皮都麻了，怎么？欢欢，子庭的胃那么好？他原来喜欢这么油腻的么？”
陈书语也被贺菀菀恶心得不行。
她是半点没有要给贺菀菀面子的想法，直接开口发难，在没有走进病房，看到贺菀菀之前，她已然冷斥出声。
在陈书语而言，她现在是不说话不行。
不说话，极有可能，贺菀菀会继续恶心她的肠胃，污染伤害她的耳朵。
许欢大大的眼睛瞳仁闪了闪，她知道，陈书语不会对贺菀菀有什么客气，迂回。
但面对陈书语突然抛给她的话茬，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接。
霍子庭，啧啧，要说他的品味，那确实是重。
喜欢贺菀菀，欣赏贺菀菀，这品味，能跟常人一样么？
病房内，贺菀菀听见陈书语的声音，她先是愣了下，而后，又听见许欢的名字。
知道许欢同陈书语来了，她的脸色一瞬变得像是吃了苍蝇般难看。
无论是陈书语还是许欢，贺菀菀都讨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