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远的话，在贺菀菀而言是一种冲击。
她没想过，她会被自己的父亲嫌弃。
而且，她一直以为，有了许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置喙。
她应该是站在高位，顺风顺水。
等到她同霍子庭结婚，做了霍太太，那么，她便更是人生直接开挂，她会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
可许文远现在直接在她头上浇了一大盆冷水。
这次的情绪，倒是再不用装，不用演，不用计算了。
贺菀菀再次红了眼睛。
“子庭。”
声音哆嗦得厉害，贺菀菀又开始一阵阵的眼前发黑。
“我同许欢签了离婚协议。”
贺菀菀脑子里空白了下。
峰回路转。
这种转折，她有点反应不及。
贺菀菀原以为，以霍子庭的表现，她今天根本没办法达到她的目的。
结果，霍子庭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
“子庭，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我刚刚没有听清。”
激动得不行。
贺菀菀的手指都变得哆嗦，她原本没有丁点血色的脸，也变得多了一丝红晕。
“子庭，子庭。”
不断地叫着霍子庭的名字，贺菀菀唇角的笑，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灿烂。
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是没办法隐藏的。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我跟许欢在走离婚流程了。”
菲薄的唇瓣弯了下，讲得很清楚，霍子庭没什么表情的，向贺菀菀做着冷静，平静地陈述。
签了离婚协议的事，原本，他没有想讲出来。
只是……现在为了安抚贺菀菀的情绪，他终究还是说了。
但相应地，霍子庭希望贺菀菀能够对许欢让一步。
“菀菀，现在你可以放了许欢么？你的脚，你会摔下楼梯，我说过的，不会是她做的。”
“……”
“我希望，你不再追究她的事。”
贺菀菀的感性和理性，开始变得不同步。
感性上，她还是激动的，她还是雀跃兴奋的。
然而，理性上，霍子庭的话，让她觉得他像是在同她谈着一桩生意。
霍子庭，他像是在与她做交换。
这种交换，贺菀菀不认可。
“子庭，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两个早就该离了，你们原就该分开的，这同我对她的追究，为什么要关联到一起？”
贺菀菀缓了缓情绪，她冷着脸，向霍子庭表露出她的拒绝。
“我不认为，你离婚，我就该放弃维护自己，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的权利，我为什么要不追究？这天下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眨了下眼睛，贺菀菀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罗列她的道理。
“子庭，你能跟她分开，我很开心，因为你终于要从不幸的婚姻里解脱出来了，可真的，一码归一码，我希望你不要过分干预我的事，左右我的决定。”
“菀菀，你一定要这样？”
男人脖颈上好看的喉结滑了下，沉着声音，霍子庭确认地反问。
“在许欢的事情上，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可能性，子庭，我的意思，我的想法，我一直说得很清楚。”
贺菀菀犹豫了下，还是拒绝留出迂回的空间。
斩草必须除根。
今天的许欢能够给她带来这样多的烦恼，他日，必定还会带给她其他的困扰。
许欢唯有也必须被丢到牢里去，她才能相对安心一点点。
“子庭，我们不要再谈案子的事了，案子的进展，后面律师，警方会处理，你现在给我说说，你快点告诉我，那你和许欢下一步，什么时候去走最后的手续。”
贺菀菀非常关注离婚证到底什么时候去办。
单单有一个离婚协议，这事，只是成功了一半。
不过，在满意开心之余，她也有点懊恼。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一个进展，她就不搞自杀这事了。
她的手腕是真的疼，流出来的血，也都是真的。
现在看来，此前她想的，并没有多少偏差。
霍子庭把许欢赶走，让许欢离开别墅，他就是为了她，他就是在弥补她，他就是后悔了。
可到底为什么呢？贺菀菀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下午找去公寓的时候，霍子庭会不给她开门，不接她的电话。
他难道是被许欢牵制了？许欢那会是存心地在给她使绊子，让她不痛快？
“对了，子庭，她同你都要什么了？她不可能什么都不要吧，她不是那么清高的人。”
“……”
“子庭，许欢是不是趁机对你狮子大开口了？”
贺菀菀越想，心里对许欢的敌意，反感也就更强烈。
完全藏不住情绪，再开口时，她对许欢的鄙夷，看轻，针对，全都十分明显。
霍子庭看着贺菀菀彼时的模样，听着她说的话，下意识的，想到此前，他在离开公寓时，许欢对贺菀菀的那些不信和质疑。
他是不想要怀疑的。
只是……贺菀菀现在的样子，委实半点都不像要轻生的状态。
“子庭，你说话啊，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吃亏了？你肯定吃亏了吧？我同你说，许欢，她很贪得无厌的，你真的不能太迁就她了。”
实在是不想许欢分到霍子庭的财产，贺菀菀艰难的起身，急切地去拉扯霍子庭的手臂。
她的状态其实很差。
彼时，她全靠对许欢的反感，以及方才得知霍子庭在走离婚程序这件事吊着精神。
“你越是让着她，就她那种人品，她越是会得寸进尺。”
在财产分割的事情上，霍子庭迟迟不做回答。
眼睛转了转，贺菀菀索性又将重点放回到离婚证的事情上。
财产的事，暂且就先放一放。
许欢从霍子庭身上拿到的钱，反正，她仔细想想，许欢多半也是有命拿，没命花。
一个要蹲到里面的女人，呵，她还能花什么钱，有什么消费？
“子庭，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去办离婚证，我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想看着你跟她离婚。”
“这些事，晚点再说。”
轻抿了下唇瓣，霍子庭对贺菀菀提出来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回答。
“你先休息吧，睡一会儿。”
贺菀菀垮着表情，多少有点失望。
她不甘心，可确实是累得不行，想了一下，贺菀菀妥协地点了点头。
“子庭，那你一直在这陪我，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想要睁开眼睛就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