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庭低眸，视线在许欢的手上短暂停留了几秒。
方屿的心，在这个过程中，不受控制地完全悬着。
他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现在这个气氛，实在是太不好了。
但意外的顺利。
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动怒，说任何其他的东西，接了许欢的笔，霍子庭直接在两份离婚协议上痛快的签了字。
许欢看着男人好看却透着几分张狂的签字，有一瞬的失神，挺恍惚的。
可不是在后悔，她只是很感叹，曾经她以为不会结束的婚姻，终究是结束了。
并且，还是在她现实生活中，最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她并不会觉得，她同霍子庭，这算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的事，对霍子庭也还谈不上什么灾，什么难。
追根究底，还是他们两个人最初的结合，本就是有问题的。
方屿看到许欢和霍子庭两个人全都签了字，很快动手将离婚协议收过去。
“许小姐，您现在可以同我提一下您想要的赔偿。”
“……”
“您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在您离婚后的保障上，方才您也看到霍总的态度了。”
职业化的笑了下，实则，方屿这会的表情，还是挺不自在，挺僵硬的。
“随便吧，我不在意，这一块，你后面同霍子庭谈吧，我无所谓。”
要她自己开条件，许欢是真讲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委婉地做着拒绝。
“方律师，我现在比较着急我同贺菀菀的案子，在这一块，你能给我说说么？”
咬了咬唇瓣，离婚的事尘埃落定了，许欢马上抛出她最感兴趣的问题。
方屿听着许欢的话，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下。
案子的事，不得不说，实在是不乐观。
这在他而言，倒不是难，关键是，以目前的情况做分析，霍子庭同他提出来的要求，让他觉得很吃力。
贺菀菀那边也不是小门小户，倘若是普通人，或许，还有一定的协商空间。
现下，这根本就是个死结。
所以直接被问住了，好一会，方屿都没吭声。
许欢看到方屿这个反应，沉默地低下头，眼睛里的光芒有点暗淡。
“怎么，我离婚的事，你想法那么多，那么有效率，到了真正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方屿，你没办法了？”
霍子庭讥笑的开口，说话间，自带着一股子强势的压迫感。
“抱歉，霍总，许小姐案件的事，我有在想办法。”
方屿是挺想要再多给自己解释几句的，毕竟，他的专业真的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并不该被质疑。
退一步讲，他若实力的确不足够，霍氏，根本也不会用他。
只是……心里知道，霍子庭实则就是存心地在找他的麻烦，这种解释，方屿自认，说与不说没意义，极有可能，他还会说多错多。
“许小姐，目前的话，没有太大的进展，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您也不必过于焦虑，我这边，我……我会想办法，竭尽所能。”
方屿想给出些可以让许欢完全心安的承诺，但话到了嘴边，他的理智在告诉他，有些承诺，不能随便给。
给人希望，再毁人希望，那太坑人了。
“我知道了。”
远比霍子庭要好说话，没有任何为难，许欢尽管情绪不高，可对方屿，从始至终，她很客气也很感激。
“我真的什么没做，方律师，贺菀菀的的确确是冤枉我的，其实，事情闹到现在这一步，我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冤枉，然后，也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
“方律师，我真的不想要坐牢，如果我真的坐牢的话，我的人生就毁了，而且，我有点没办法想象在牢里的生活，我有点害怕。”
又沉默了几秒，许欢长出了一口气，她看着方屿，声音软糯地讲出她一直以来的担忧。
真的很怕。
关键，蹲进去的话，失去自由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自认小胳膊小腿的，若是有谁要欺负她，那她肯定招架不住。
对许家，对贺菀菀，他们现下的手段，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
许欢估摸着，呵，后续，哪怕是她进去了，他们也不会太安分。
怕是，还会继续用各种方法对付她。
想到这些，不免得，许欢也要想到，宁慧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她对宁慧做出的，没有什么原则性的妥协，她在乎的感情，别人早就不屑一顾，不当做一回事了。
只有她自己，还在犯蠢，犯傻。
“许小姐，我会尽力，一定尽力，我没有怀疑你。”
许欢同方屿在交谈的时候，她有察觉到，霍子庭的眼睛，似乎在盯着她。
不过没有理会，他想看，那就看吧。
虽然，她对他现下投掷在她身上的视线，觉得有点讨厌。
没有任何知会的，霍子庭忽然站起身。
这就让许欢没办法继续漠视他了，她转头，下意识，出于本能的想要看一下，霍子庭这会是要做什么。
“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方屿，你还想要讲多久？”
方屿听着霍子庭又一次对他发难，他的嘴角止不住地抽了两下。
他也没说多少，没说几句话啊。
“许小姐，霍总，那我先回去了。”
讪讪的开口，一脸的不自然，方屿继霍子庭之后自沙发上起身，“霍总，有关于……”
做事并不是个拖拉的。
方屿实际上，这会还想同霍子庭确认一个过去民政局正式办理离婚手续的时间。
再有，许欢的安置问题，霍子庭这边，始终也没有给他一个具体方案。
可想着自己都被接连针对了，彼时，他还是别再做这么讨人嫌的事。
将后半句咽回肚子，在某种程度上，霍父那边的任务，他是完成了的。
有些东西，他没必要逼得那么紧。
“你还想说什么？”
霍子庭单手抄袋，菲薄的唇瓣因为用力抿到发白，眼底情绪在无声无形中积聚，翻涌。
“没有，我现在没什么事了。”
摇头否认，方屿拿着收拾好的东西，抬脚走向玄关。
只是在他身后，他没说的话，他听到许欢似乎颇为没心没肺的开口了。
“霍子庭，明天你有事么？没事的话，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