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江映雪一声低呼,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巴掌大的本子。
“这是……”沈烟凑过头一看,喃喃着,“江氏手札?”
“这是江某祖父留传下来的手札,他历经两朝,见证了朝代更迭的风云历史,便将他的所见所闻记在了手札,以供我们后人知晓。手札中,恰好有一页是关于玄陵的。”
随着江映雪将手札翻开,赵月揽和沈烟都围在旁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纸上文字。
一页的文字不多,扫上几眼就能看完。可是在瞥了第一眼之后,他们两人的面色齐齐变了,随后在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江映雪唤了一声,沈烟才收回目光,叹道:“上面写着,百匠建玄陵,埋匠九十九,缺一。原来那个一,就是前朝画师唐天让。”
“是啊,听闻玄陵壁上雕有梵花,出自唐天让之手,祖父惜他才华,不忍见他就此被埋,便找了个机会救他性命。”
赵月揽点头:“不过唐家上下一直以为唐天让死在了陵中,想必是唐天让得救之后,不敢回家,生怕自己露馅害整个家族受到牵连,直到自己的生命在异乡终结。”
沈烟一阵感慨:“一代画师大家,竟落到了这种地步,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个玄陵啊。”
赵月揽拍了拍沈烟肩头,道:“不必太过伤感,想想吧咱们在洛阳发现之事,竟一直延续到了千山。这就说明,我们这条路是对的。”
沈烟的心情总算豁然了些。两人再往下看,接下来又是一段话:是夜,见一绝色女子入墓,纵身而下。
江映雪指了指最下面一行小字:“那女子跳下墓穴时,留下两句话,祖父听见了,记在这里呢。”
两人一道看去,沈烟念出了声:“如娉对不住父皇母后,对不住大周国,就此谢罪。我愿魂魄不散,诅咒赵氏血脉世代无心。”
“无心?”沈烟低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向赵月揽。
赵月揽以及他父皇的无心之状,竟然出自如娉这个女子的诅咒?
赵月揽对此倒是淡然的很,他目光停留在“如娉”二字上:“如娉……难道她是前朝的亡国公主?”
“恐怕是的。”江映雪道,“关于玄陵所载,都在这里了。不过,当时那一幕给祖父的冲击太过深刻剧烈,以至于他离开雪崖之后依然久久不能忘怀那个女子的容颜,于是他在手札中留下了她的画像。”
江映雪往后翻一页,纸上出现了一个女子容颜。
明眸皓齿,神色清冷,气质高雅,的确是绝世之姿。
“这、这不是……!”沈烟呼吸一滞,指着这张画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赵月揽的眉头深深蹙起,眸间冷厉锐色射向画上女子,半响之后他退到窗边,以不可听闻的语声喃喃道:“皇姐?”
这个前朝亡国公主如娉,竟跟当朝长公主赵如瑟长得一模一样!
江映雪见了他们的表情,奇道:“怎么?你们认识?”
沈烟勉强笑道:“怎么可能呢?如娉公主自绝于玄陵时,我俩还没有出世呢,怎会认识?”
“倒也是,江某一时糊涂了。不过……你们似乎对这张脸很是熟悉?”
“美貌的女子总是长得差不多的,我们认识一人,眉宇间颇有点像如娉,这才有点惊诧。”
江映雪半信半疑地点头:“原来如此。”
沈烟道:“既然玄陵有歹人出没,咱们于公于私都得去探探,江公子,你手里可有玄陵的路线图纸?”
“倒是有一份,”江映雪展开一卷图纸,但仍有些不放心,“你们真的要去玄陵?可是那食人之兽仍在……”
“出发以前,我们自然会准备一二,不会空手而去的。”
江映雪想了想,道:“这样吧,江某手中有一把穿云箭,能射中远在百里之物,这就取来送给你们。”
沈烟大喜:“如此甚好,那就谢谢江公子了。”
趁江映雪取穿云箭之时,沈烟走到赵月揽身边,见他犹在呆呆望着窗外,面色神色复杂微妙,可见他此时心中纠结万分。
沈烟低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很不好受,再稍等片刻,咱们取了穿云箭就走。到时候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跟我说。”
赵月揽终于收回目光,目中厉色现出柔意:“好。”
江映雪拿着穿云箭回来:“既然玄陵之事关乎江山社稷,江某怎能坐视不理?可惜江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以一把穿云箭聊表心意。”
赵月揽和沈烟一道谢过江映雪,随后赵月揽道:“江公子,此次登门拜访,已打扰多时,今日就先行告辞,他日有缘再聚。”
江映雪一呆:“这么快就要走了?如今已至正午,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用过午膳再走?”
沈烟笑说:“午膳就不必了,咱们一早吃了江公子家的早点,又借了府上桌椅大睡一觉,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赌玉局刚结束,想必江公子手头上还有些收尾之事,我们就不打扰了。”
江映雪见两人满怀心事,急着要走,他便不再多留,寒暄几句之后将他们送到门口。
赵月揽和沈烟离开江府,两人面上露出了忧心忡忡之色,沈烟先道:“难道长公主是前朝如娉公主之女?”
赵月揽脸色阴沉的很,说话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算算年纪,应该差不多,想不到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皇姐,竟然是前朝之后。”
他语气中,有种愤然和不甘之意,这种心境沈烟能理解,换做是她遇到此事,恐怕情绪比赵月揽更为激动。
沈烟不由握住赵月揽的手,柔声道:“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往前看,不必沉溺在过去里。咱们得想想,若长公主真是如娉之女,她这次来千山绝不是参拜千音寺那么简单,说不定前阵子密探玄陵的人,就是她派去的。毕竟她除了上述身份之外,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离殇门门主啊。”
赵月揽面露震颤:“我明白了,她苦心积虑,一手创立离殇门,又多年顶着长公主身份,其实是谋划着颠覆当朝,为前朝大周国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