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京城了。”赵月揽掀起窗帘看看外面,“这次回九王府,你就此住下吧。”
沈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不想戴人皮面具了。”
赵月揽这次裂出了大大的笑容,握住沈烟手:“谁让你戴了?若是戴,我第一个不允许!”
“你是怕见到顾烟烟那张脸,每天做噩梦吧?”
“我才不怕她,我是想见你。”赵月揽轻轻刮了一下沈烟的鼻子,“想见到最真实的你,不论是开心的难过的,我都希望那是真正的你,再也不要顶着别人的脸。”
沈烟皱眉道:“可是到了九王府之后,怎么跟府里的人交代?”
“我是九王府主人,还需要跟下人交代?”
沈烟笑:“那也总得有个称呼才是。”
“称呼?简单,九王妃沈烟。”
沈烟一颗心跳了跳,眼神不由飘忽了,她喃喃着:“如此一来,三司史那边该怎么办?”
赵月揽板过沈烟的脸,正色道:“这是我要解决的事,而不是你该头疼的。你要做的,就是回答我,愿不愿和我同去九王府。”
沈烟怔怔看着赵月揽,睫毛颤了颤,随后用力眨了眨眼。
赵月揽心中狂喜,面上却故意道:“眨眼做什么?你又不是哑巴,为何不说话?”
沈烟忍不住转过脸,眼角瞥着窗前亮光:“不说话就是不反对,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呗。”
“哎呀!”沈烟忽然叫了一声,一把捂住脸,带着娇嗔瞪赵月揽,脸颊却倏地红起来了。
赵月揽偷袭成功,正回味着沈烟颊腮的香,得意笑着:“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香,跟我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烟没好气道:“我又没大变活人,自然是一样的了。”
当马车进入京城时,沈烟看着路边熟悉的店铺,耳里听着熟悉的吆喝声,心中分外感慨。她不由道:“这次入京,是为了参加皇上的生辰宴,却不知你九王爷的通缉解除了没有。”
“我早已私下给皇兄写信,将个中缘由一一说明,先前的通缉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免得朝中上下质疑罢了。如今,这都多少时日了,京城的人最能忘事,谁还记得九王爷的通缉令?”
赵月揽狡黠笑笑:“况且,麓山之后,那份盖有黎校尉印章的奏折应该早已送至京城,将麓山之事解释得清清楚楚。”
沈烟一愣,惊呼:“你私盖黎况印章?”
“我说夫人,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这能叫私盖吗?我这是秉公办事,既为自己正名,又为黎校尉脱罪,如今我和黎况都是剿除离殇门的功臣。就拿黎况来说吧,只要他醒来就能风风光光返回京城,继续做他的皇城司司史。”
沈烟终于展露笑颜:“算你有良心,没有只为自己考虑。”
赵月揽一本正经说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沈烟不置可否,掩嘴笑着。
忽然,马车在通往九王府的路上停住了。
这是一条岔路口,一边是九王府,另一边是三司史府。
挡住马车的是三司史府里的人,那人在岔口久候多时,见九王爷的马车终于驶来,忙急急拦住了。
赵月揽先是掀起窗探了探,认出对方乃是三司府的人,便脸色冷峻地下车:“何事?”
“九王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九王妃也在车里吧?”
“怎么?找我们有事?”
“九王爷,不瞒您说,三司史大人近日病了,一直在家中休养,连上朝都告假了。他别的不想,心心念念想见九王妃,每日都念叨一遍。这不,小的也不知您何时回京,只能每日在这里等着,总算把您给等来了。”
赵月揽眉头皱起来:“顾大人得病?这是何时的事情?究竟因何得病?”
“也就七天前。至于这病因,御医来了好几次,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小的更不敢乱说了。”
赵月揽回头望了望车厢,一时没有说话。
那人不由急道:“王爷,您看这……”
“你等等。”说罢,赵月揽返回车厢。
沈烟坐在里面,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赵月揽回来,便道:“既然顾大人惦记着他女儿,不如咱们一起去吧。”
“你……”赵月揽有点不解,“你不必勉强自己的,毕竟你并不是他真正的女儿,没有这个义务。到时我就编个理由,自己一人去看看他就行了。”
沈烟摇头:“顾大人这人不错,甚至于我有恩。你别忘了,铲除罗云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既然他病了,我探望一番也是应该的。”
“你这人,倒挺记恩。”赵月揽揉着沈烟脑袋,眼里带着赞赏的笑意,片刻之后他又皱起了眉,“可是你若去的话,得顶着顾烟烟名头……”
沈烟掏出了面具,洒然笑道:“除非他老人家眼神不好使,我才能逃过一劫。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没有到这种程度,所以嘛我还是得戴面具。”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不愿再戴面具,如今却又要……这叫我心里头怎么过意的去?”
“就别替我担心太多了,我没有勉强自己,也没有觉得不高兴。戴着面具去看顾大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
赵月揽不由多看了沈烟两眼,叹着:“总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变得让人省心了?”沈烟扬起脸。
“是豁达了。”赵月揽看着沈烟重新戴上面具,虽觉得这张顾烟烟的容貌有点碍眼,但他心里却欣慰不少。
外头候着的人哪里想到他这一等又是许久,见九王爷九王妃终于从车厢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
三司史府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府中静谧异常,有种深深的沉闷。
沈烟走在府中小路,不由心中一紧,悄声问赵月揽:“府中气氛如此压抑,莫非顾大人的情况不好?”
赵月揽捏了捏沈烟手,只觉她手掌心一片冰凉,便搓了搓:“看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