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铲除?”顾烟烟身子一软,眼底弥漫着怅惘,“若我不曾加入离殇门,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没有。虽然实话很伤人,但我不想拿假话骗任何人。”
顾烟烟呆呆抬头,眼中的最后一丝柔情消失殆尽:“九王爷,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啊。”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叫他“月揽”,而是“九王爷”。
她再次站起来,走向赵月揽。前进的路上,她手腕轻轻翻转,已在酝酿最后一击。
沈烟紧张地看着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刻有“玄陵”二字的那块石壁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在所有人为之晕眩的震颤中,石壁竟缓缓上升,露出了一方空隙。
尘埃中走来一个清瘦的身影,持着剑,脸色苍白而坚毅。
“黎况?”沈烟又惊又喜,那一瞬间她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整张脸深深埋在赵月揽肩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顾烟烟不敢置信:“你竟能重新开启石壁?”
“是啊,虽然费了些力,但好歹是打开了。”黎况笑了笑,清澈笑容之下是满满的疲惫。
他口中的“费了些力”,其实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先是躲过利箭,再是撬开机关,最后是借着机关被破坏的时机强行开启了石壁……一系列行动之后,黎况持剑的手不住颤抖,若非他有着极强的意志,他此刻恐怕都拿不了剑。
沈烟注意到黎况脚边的鲜血,不由呼道:“你也受伤了?”
“小伤。”
沈烟心里一沉:以黎况的性子,那定是大伤了。
连顾烟烟都发现了黎况伤势严重,她不由勾起了唇角笑道:“别嘴硬了,明明伤得极重,怎么可能是小伤?这下可好,九王爷,有人赶在你前头见阎王呢。”
“别急,要论见阎王,你才是头一个。”赵月揽冷冷应道,“我们都在你后头,差不多得再有个几十年吧。”
顾烟烟心中警惕,迅疾后退。哪知此时,赵月揽和黎况同时出手,白光在顾烟烟面前闪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黎况的剑,竟落在了赵月揽手里。
两人借着同时出手的机会,黎况掷剑,赵月揽接剑,那柄剑自上而下地劈在了顾烟烟头顶。
“你们……”顾烟烟喉咙发出咕噜一声,随后摸了摸额头。
额头正中央,一道血痕霍然裂开,鲜血流过鼻尖,淌过下巴,最终“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伴随着那个声响,顾烟烟软软倒地,杏目圆睁,不甘地望着头上的天空。
黎况呕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沈烟这才发现,他后背插了一支短箭。
赵月揽道:“他受的伤最重,得赶紧带他离开。”
沈烟闻言,一手拖着黎况,一手扶着赵月揽,艰难地向外走去。
黎况甩开了沈烟的手:“这里随时会塌陷,你们快走,别管我。”
“不行,”沈烟又气又急,“我同时扶着两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再使性子给我增加负担了,赶紧走!”
“我的伤我自己明白,箭至心肺,无力回天。你带着我走,才是负担。”黎况走了两步,又重重跌在地上。
“不行,一起来得一起走。”说这话的是赵月揽,他也停了下来,与沈烟一人一边扶着黎况。
黎况有点惊诧,一时间不敢相信的双眼:“你……”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但我更不喜欢的是白白欠人恩情。若被人知道我弃救命之人于不顾,我堂堂九王爷颜面扫地,该如何立足?”赵月揽冷冷撇下最后一句,“所以,少废话,留着力气多走几步吧。”
黎况呆呆看着赵月揽,又看看沈烟,嘴角艰难地挤出笑容:“直到今日,我终于放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沈烟喃喃着,使劲擦了把额头的汗。
这时,整个山道再次发出剧烈的颤抖,沈烟一惊:“不会又开始了吧?”
在她胆战心惊的环视下,两侧先后滚下无数碎石,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山道。
回头一看石壁后面,顾烟烟整个人被山石所埋,早已看不见人影。
沈烟目中怆然,但心里有一个声音愈发清晰:此刻绝不是伤春悲秋之时,要活命只有一个字,走!
“距离出口只有几步路了,再加把劲!”沈烟咬着牙,迈着发软的步子半刻不敢停歇。
赵月揽低呼:“糟了!前面的路被挡住了!”
沈烟一看,脸色煞白,低头再看黎况,只见他双目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只有被他们两人拖着走的份。
“前有挡路石,后有滚落的山石,这……”沈烟心中升起一片绝望。
赵月揽让沈烟扶着黎况,他自己卷起了袖子:“但凡有挡路的,将它们一一搬开不就是了?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
沈烟精神一振,让黎况靠在路边,与赵月揽一同搬着面前的石头。
手上的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可是两人不知疲倦,像疯癫了似的一刻不停地搬着石头。
直到挡在面前的石头出现了一方间隙。
就在这时,那处间隙伸进来一只手:“有人吗?”
沈烟吓得魂飞魄散,幸而赵月揽先听出了来者声音:“楚楚?”
“是我是我,”楚楚不住摇晃着她的手,“你们都在吗?黎况也在吗?”
沈烟忙应道:“放心,都在。”
听见沈烟的声音,楚楚雀跃叫道:“美人儿你竟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沈烟心中一暖,随后愁眉紧锁:“有没有事还不一定呢,这些石头……”
“区区石头,怎么可能难道本姑娘?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一同发力,定能搬开石头!”
楚楚的到来,无疑加快了他们的进度,片刻之后,那堆石头露出的间隙变大一倍,让众人为之大振。
“轰”的一声,在巨响中,这堆挡路石终于轰然倒塌,滚落在旁,一条通往生的道路就在面前。
楚楚赶紧过来,环视一周奇道:“黎况呢?”
“在那儿。”沈烟一指路边。
楚楚惊呼一声,忙探了探黎况鼻息,脸色不由白了:“气息很弱啊!”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赵月揽不由分说打断了楚楚,示意三人一起带黎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