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对,你刚才说过了。那姐姐带你吃别的去。”
“也不必。”
“你还没说呢,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呀?你要是不说,我就把整条小吃街的小吃都买下来了啊!”
“真的不必了,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黎况说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馄饨,隔着小馄饨热气缭绕的水雾,他仿佛再次见到了馄饨摊对面的那个人……
黎况不由伸手,抚了抚面前之人。
“你干嘛?”楚楚一把打掉黎况的手。
黎况惊醒,触电般缩回手:“抱歉。”
“啧啧我说小弟弟,原来你喜欢吃的是姐姐的豆腐啊。”
黎况埋头走着,原本心头的阴翳被羞惭所填充,哪知楚楚不依不饶:“早说嘛,姐姐我还省钱了呢。”
黎况霍然顿住,冷冷面对楚楚:“别再自称姐姐,也别叫我弟弟。”
楚楚一愣:“我叫错了吗?你岁数就是比我小啊。”
“没叫错,但……就是不许叫。”黎况一字一句说着,俊秀的少年面容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与倔强。
“莫名其妙!不叫就不叫呗。”楚楚见黎况转身,再次走得飞快,她忙跟上,厚着脸皮笑道,“那我叫你什么?小黎子?小况况?”
黎况一阵恶寒,却听楚楚在身后叫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小黎黎……”
……
“这姑娘是从哪儿来的呀?”
“没留意,方才崖底下干活时,一抬头就看见个姑娘从天而降。”
“长得如此美貌,不会是九天来的仙女吧?”
“可不是嘛,定是仙女!若非仙女,怎能替我们惩恶扬善,铲了万恶的官差?”
一群人围着个昏睡不醒的姑娘左右打量,愈看愈觉得是仙女下凡,待姑娘幽幽转醒过来时,只见这群人先是一惊,随后露出崇敬之色,齐声唤道:“仙子万福!”
姑娘揉着脑袋,一脸茫然:“我不是什么仙子,我叫沈烟……”
“沈仙子万福!”
沈烟愈发头疼:这些都是什么人哪?衣衫简朴,模样粗犷,每一张脸都黝黑中带着油光,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是些勤于劳作的普通百姓。
幸好这些人没有恶意,个个两眼放光地看着沈烟,沈烟虽觉惊惶,但也知道自己暂无性命之忧。她环视四周,只见自己置身在一片空旷的荒野,有点愣:“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崖下吗?”
“仙子,这说来就话长了。”
“这是凌峰原,就在凌峰断崖外一公里的地方。你方才,确实从崖下落下,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沈烟更惑了:“你们之前也在崖下?”
“是啊,咱们被赶到这里找什么赭石,赭石没找到,反倒挨了官差一顿毒打。”说话之人拉起袖子,结实粗壮的胳膊上现出一道道殷红血印,显然是刚挨了打,伤口都还未愈。
“赭石?”沈烟有点明白了,“你们是派来寻找赭石的匠人?”
有人一声叹息:“命苦啊,无端端被拉来干这种体力活。
“也不知哪里传来消息,说是麓山一带的人发生暴动,随后被镇压了。结果可好,我们这几个安安分分在这一片劳作的人,也受了牵连,个个被官差打了一顿。”
沈烟一骇,四下张望:“你们说的官差呢?”
众人哄笑:“早死了!说起来,这得谢谢仙子你啊。”
“我?”沈烟莫名其妙。
“你是不知道啊,你从崖下落下来的时候,恰好撞到了那个恶官差!”
“我、我不会将他压死了吧?”
“那倒不是。他那时正扬着鞭子打我们,你撞到他之后,他摔倒在路边的石头上。那石头大的很,他一下子就被磕花了脑袋!”
沈烟一愣,见眼前那些人个个眉开眼笑,不由也笑了。
那个恶官差真是背到家了,竟因此丢了性命。不过她自己这条命,因祸得福,竟然就此得救了。
沈烟拍着胸口,一阵后怕:若是没有这么恰好的一幕,她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不过脚踝仍在作痛,站久了就会作痛,沈烟心中明白:以她目前的情况,走不了长路,得与这些匠人们拉拢关系,获得他们的帮助才行。
沈烟问道:“你们方才说,被派来采赭石,可知这是为何吗?”
那些人个个摇头:“不知道,官差征人,就把我们给征来了。我们只知上头的命令就是采赭石,至于采来何用,我们一概不知。”
忽有人插了嘴:“我听说,是奉了京城的令,不过我也就只知道这么些了。”
问了一圈,压根没有人知道他们采赭石是为了什么,沈烟无奈,只能道:“罢了罢了。恶官差死了之后,你们有没有处理他的尸体?”
“处理?谁要处理他的尸体?我们恨不得让他暴晒在太阳底下,烂成一堆腐水才行!”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尸体岂不是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其他官兵追来……”
听沈烟这么一说,其他人个个惊惶失措:“那可怎么办啊?”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派几个人去看看,就地埋了吧,免得留下痕迹。”
沈烟头一回间接害了他人性命,还要安排他的身后事,心中格外唏嘘,但如今保全自己小命要紧,也顾不得其他了。
那些人早已将沈烟视作神明,忙不迭点头。
结果其中两人刚朝着崖下奔了几步,忽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声:“糟了!官差来了!”
沈烟一惊:“这么快?”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好几个一脸煞气的官差迎面走来:“凌峰断崖下那个是我哥们儿,可是被你们害了性命?”
一声怒喝之下,这群命苦的匠人们在呼号中散去,见路就跑,哪知个个被官差的鞭子打了回来。
一时间,所有匠人被赶回到一起,肩头颤抖,几乎吓白了脸。
沈烟走了出来:“别打了。”
“你是何人?”其中一个官差扬起眉,不善地看着沈烟。
“这是仙子,不许你们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