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况佯装不解:“有何变化?”
“唉,今非昔比啊。往常我们处处占得先机,如今却好几次被人使了绊子,举步难行啊。”
“是何人有如此大胆子,敢与离殇门作对?”
“还不是……”顾烟烟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看看黎况,“说实在的,你突然出现,叫我有些措手不及。”
这下黎况着实有些困惑,顾烟烟突然说这话,是何意思?
顾烟烟又幽幽说着:“之前离殇门众人刺杀你,是我下的令,你不会怪我吧?”
“如你所言,一切都是为了离殇门大局。不过话说回来,若离小姐多此一举了,因为我在当时已下定决心,若突围无望,我定会选择自尽,不叫人发现半点离殇门痕迹。”
顾烟烟展颜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她顿了顿,又道:“可是,你确实有太多时间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压根不知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心里头有些放心不下呢。”
黎况明白过来:“若离小姐,许久不见,难道你已对我失去了信任?”
顾烟烟摇头,面露难色:“实在是相隔太久了啊,你莫要怪我。”
“既然你方才说,如今内外形势已发生剧变,那想必离殇门正值缺人用人之际。若离小姐甘心弃我于不顾?”
顾烟烟笑起来:“听起来,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是对我有信心,而是对我手中这剑有信心。”黎况扬了扬手中的剑,剑身发出轻微而清晰的鸣声,一看就是与主人心意相通的绝世之剑。
顾烟烟没有看那把剑,而是看着黎况,目中仍有写疑虑。
她确实急着用人,黎况正是她要用之人。但越是急的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毕竟,在与赵月揽的暗中相斗中,她节节败退,要挽回局面,得好好利用黎况这把送上门来的利剑才行。
黎况笑起来:“你不必勉强,我知道自己离开离殇门有些时日,一时间难以叫人接受。你大可以设些考验,让我替你办些事,作为我回归离殇门的彩礼。”
顾烟烟双目亮了起来:“你愿替我办事?仅替我个人?”
“既然对我仍有疑虑,不如试试?”
黎况冷静地看着顾烟烟,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但这副沉静淡然甚至胸有成竹的模样足以打动任何人。
顾烟烟想了又想,不断纠结。脑中忽地想起沈烟之前说过的话,她说门主是故意不告诉她忘忧草的真实功效,故意拖住她、利用她……
顾烟烟终于点头:“好,若你能替我办完此事,我就引荐你去见门主。”
黎况依旧稳稳地看她,不带波澜地问着:“要替你办的,是何事?”
“世间有种珍稀药草,名叫忘忧草,我要你做的,就是培植忘忧草。”
黎况垂下眼:“好。”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可知忘忧草何等珍贵,培植忘忧草何等艰难?”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顾烟烟深深看他,见他白净面容现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静谧,像棵古松似的。顾烟烟心里有点惊诧,只觉这人确实是把利刃。
顾烟烟展颜笑起来:“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
“她主动提出,叫你去培植忘忧草?”楚楚听了黎况的复述,当即笑起来,露出一副早已猜到的神态。
黎况点头:“是啊,可见她对忘忧草确实很迫切,而且此事她大概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楚楚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看看,本姑娘猜得准不准?一下子就算准了顾烟烟的软肋,简直是女神通!”
黎况第一次见到这么自夸的,觉得好笑:“那接下来,就得麻烦女神通了。”
楚楚一挑眉:“干什么?”
“培植忘忧草啊。”
“你让我培植忘忧草?想都别想!”
黎况困惑而惊诧:“主意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竟不愿培植忘忧草?”
“你是不知道啊,忘忧草稀世难寻,而培植忘忧草更是难上加难……”
黎况笑起来:“原来,就连女神通楚楚大夫也培植不了忘忧草啊。”
“少来这套!我才不会上当呢!”楚楚立刻意识到黎况的激将法。
她顿了顿,道:“虽说培植忘忧草确实困难重重,但我是谁啊?我怎会被区区忘忧草所难倒?”
“既然如此,为何不愿培植?”
楚楚皱眉:“叫我给顾烟烟帮忙?我才不呢。让她那张脸烂了才好,一解我心头之气!”
黎况为难看她:“我当然也不想替她做事,只是……若此事办成了,她会带我去见离殇门门主,那将是天大的机会。”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反正我是怎么都不会答应的。”
“提出这个主意的是你,如今不要帮的也是你……”
楚楚抱着胳膊,笑吟吟地撕着树叶:“毕竟替顾烟烟做事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接近顾烟烟和离殇门,并非有意为她做事的。”
“我说了不管,你再怎么说也没用。”
“楚楚,”黎况眉宇间现出忧色,瞳中深色投了过去,“你就当是帮我忙,帮到底吧。”
当楚楚触及到那抹墨色时,她心里颤了颤,面上依旧满不在乎地说着:“要我帮你也成,跪下来求我啊。”
黎况一怔,没想到楚楚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时楚楚挥了挥手:“随口一说,反正你也不会……”
忽然楚楚的胳膊被拉住,她回头一看,只见黎况双膝沉了下来,距离地面只有一寸空间。
楚楚吓了一跳,赶紧扶住黎况:“你干什么呢?”
黎况嘴角扬起一丝笑:“这回是你制止我,也就是说,你答应了?”
楚楚猛地撒手:“又诓我!”
她一指黎况:“好你个黎况,如今也越来越会耍花样了!莫非是跟美人儿接触得久了,也变得她那样机灵古怪了?”
话刚说完,黎况的眼神不由黯了,楚楚也忽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低呼一声掩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