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宋渠儿这话的意思是,三缺一,没有她沈烟的份。
她故意不提醒大家多带衣服,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赵月揽脸色冷了下来:“夫人,我这件给你吧。”
宋渠儿急道:“王爷,使不得啊,外头天寒地冻,若是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赵月揽顾自解开了自己披风,给沈烟披上:“我冻坏了不打紧,夫人可不能冻坏。”
宋渠儿无奈,看看沈烟又看看赵月揽,只能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风雪渐大,三人一走到外面,便觉凌厉寒风几乎将面容都刮花了,一时间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
“等等,什么声音?”赵月揽刚走出几步,忽然停住了。
沈烟疑惑:“风的声音吧。”
“不是。”赵月揽摇头,忍不住回头看去。
一回头,赵月揽脸色就变了:“神庙要塌了!快跑!”
风雪中,那座巍峨的神庙摇摇晃晃,似乎随着竹签被取,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终于可以在漫天风雪中溘然辞世了。
可是它离场的方式未免也太惊天动地了,在剧烈而震颤的声响中,它浑身散架,轰一声坍塌。
沈烟整颗心都在那一声巨响中颤抖不已,只觉整片大地都在为之怒吼,腿一软,不由坐在地上。
等她重新站起来时,发现视线中已不见了赵月揽和宋渠儿。
“赵月揽!”沈烟刚一开口,又是一阵风倒灌进来,叫人咳嗽不已。咳得久了,一口气接不上,沈烟胸口有点窒息,一时只觉脑中混沌一片,身子一歪,软软地倒了。
赵月揽的处境比沈烟好不到那里去,伴随着神庙轰然坍塌,他视线被漫天尘土和风雪所弥漫,压根看不清眼前之物。
忽有条细弱的胳膊伸了过来:“王爷!”
赵月揽以为是沈烟,忙紧紧牵住,走近一看,竟是宋渠儿。
宋渠儿脸颊被吹得通红,声音哑哑地唤着:“王爷,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看见我夫人了吗?”赵月揽欲松手,却被宋渠儿拉住。
“王爷可千万不能松手,否则我们会失散的。”
赵月揽不耐烦,音量提高:“我跟我夫人已经失散了!你看见她了吗?”
宋渠儿一骇,手指怯怯地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
可惜那身影愈发缥缈,只一头乱发还依稀可见。
赵月揽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被宋渠儿死死攥住:“王爷别去!那是暴风雪的中心地带,凶险万分。”
赵月揽冷笑一声,掰开宋渠儿的手:“那我就更得去了。夫人还在那儿呢。”
他彻底挣开宋渠儿双手,一头扎进了那个风雪呼啸的世界。
宋渠儿呆呆看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想了想,她也跟了过去。
沈烟醒来的时候,两眼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动了动之后才发现,她躺在一张床上,恢复了些力气之后,她不由坐起来,四下环顾。
这是一间旧屋,看那些摆设,似乎非中土人家。
沈烟一脸疑惑,缓缓走了出去。
屋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嘶鸣声,除了马鸣之外,还有牛羊,好似都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后人声鼎沸,喧哗声一阵高过一阵。
沈烟一怔,闻声走去,耳里传来愈发清晰的议论声,没有一句是她听得懂的,看样子确实不是中原人士。
她走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边上,只见最里面是一段破裂的围栏,数头小羊被村民们赶回了围栏,可是好几匹高头大马已撒开马蹄子冲了出去。那些嘶鸣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有几个村民试图拦截马匹,但哪里拦得住?他们被马蹄一踢,瞬时在惨叫声中咕噜噜滚在地上。
马儿奔跑的方向是农田。
此时正是收割的季节,田里本是有人在忙着农活的,这会儿田间村民不敢停留,早已回到屋中。但田里的庄稼可没长腿,若是被马儿踩踏了,一年的劳作就白费了。
人群中发出悲痛叹息声,沈烟虽听不懂他们叽里呱啦的语言,却也能从他们的语气和表情上感受到他们十万火急的心情。
有匹马儿跑得最快,一脚踏入田里,它面前就是一簇麦子,第二脚下去之时,这些麦子必将被碾碎。
这时,人群中闪过一个人影,身影极快,利刃般飞向领头之马。
“赵月揽?”沈烟大惊,垫着脚在人群里张望。
就在她往人群里挤的时候,只见那匹马的头被结结实实踢了一记,爆发出剧烈的嘶鸣声,马儿吃痛,瞬时偏离了方向,向田间沟壑奔去。
这时赵月揽的人影翩然落至马背,长鞭用力一甩,强行扭转了马匹方向,回身奔向围栏。
仍有数匹马朝着田间方向奔来,与领头之马返回的方向相反。无论哪一匹马,与领头之马相遇时,都被赵月揽重重挥鞭。鞭子极为精准地勾住了马肚子旁边的脚蹬,逼得那些马儿不得不回头。
一时间,所有马儿都纷纷转向,回了围栏。
人群中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待赵月揽翻身下马后,像欢迎勇士般将他团团围住。
赵月揽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奈何周围村民讲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一时间赵月揽有点头昏脑涨,可是被人围着又进退不得,渐渐有些不耐烦。他目光飘向人群后的小屋,那正是沈烟睡着的房间,他见门开了,眼神不由亮了起来:沈烟起来了?
赵月揽在人群中搜寻沈烟身影,未曾见到,倒是眼底闪入另一个女子。
宋渠儿笑着走来:“王爷。”
“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宋渠儿掩嘴笑:“听到屋外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出来了。恰好看见了王爷的飒爽英姿,渠儿好生敬仰。”
“举手之劳罢了。”
“王爷,这些人说的是当地方言,你恐怕听不懂吧。”
“确实闻所未闻。”
宋渠儿轻笑一声,走到众人中间,与为首之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赵月揽奇道:“你会说他们的话?”
“略知一二,懂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罢了。”宋渠儿说着,引着赵月揽走向为首之人,“这是当地村长,我已向他介绍了王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