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瞥了瞥，早饭有两份，一份自然是给赵月揽的，还有一份也不知是给沈烟的还是给宋渠儿自己的。她问道：“你自己吃了吗？”
宋渠儿摇头：“起早过来的，还没有呢。”
沈烟心下了然，拿起一袋豆浆递给宋渠儿：“那怎么行？来，快喝吧。”
宋渠儿惊惶地接过，正欲喝上一口，又觉得不妥，赶紧送了回去：“姐姐先喝。”
沈烟指着另一袋豆浆笑说：“这不是还有一袋吗？”
“那王爷……”
“你自己不也说了？等王爷起来，早饭可就凉了。倒不如我们两个趁热享用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此一来……宋渠儿见沈烟不以为意地掰着包子吃起来，不由道：“等王爷起来了，我再去买吧。”
“不用了。”沈烟一口豆浆，一口包子，还不忘补上一句，“王爷不吃这些。”
“那王爷吃什么？”
“我想想啊，王爷只吃天香楼的烧麦，丰利堂的馄饨，还有九回格的皮蛋粥。”
宋渠儿瞪大了眼：“这些我都未曾听过。”
沈烟笑：“没听过很正常，这些都是开在京城的，这里可没有。”
宋渠儿垂下头：“我还未去过京城呢，真想去亲眼看看。”
沈烟听到这话时，竟想到了楚楚。
楚楚在京城里片刻都待不下去，只在九王府住了数日便回入梦谷了。但楚楚毕竟是特立独行之人，除她之外，大把大把的人都挤破脑袋想去京城呢。
沈烟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随口说着：“想去就去呗。届时还能来九王府坐坐，就像现在这样。”
宋渠儿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她可不想像个客人一样，只是在府里坐坐而已……
随口聊了几句，内厅传来脚步声，赵月揽走了出来，他见沈烟与宋渠儿聊得似乎挺欢快，不由有点诧异。
宋渠儿一见到赵月揽，立马站了起来：“王爷。”
赵月揽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转头问沈烟：“夫人用过早膳了吗？我叫丫头端来？”
“不用了，渠儿姑娘周到的很，带来了早饭，我们两人都吃过了。”沈烟笑道，“不过嘛，没有你的份。”
宋渠儿忙道：“王爷想吃什么？我去买就是了。”
沈烟道：“哪能让渠儿姑娘再跑一趟？我将京城天香楼的烧麦口味跟丫头说了，这会儿后厨正蒸着烧麦呢，你自己去吧。”
宋渠儿眼见赵月揽刚来那么一会儿就要走，叫住了他：“王爷，用过早膳之后你有空吗？”
“怎么？”
“有些关于神庙的事，想跟王爷讨论一番。”
赵月揽一指沈烟：“有什么事，跟我家夫人说便是。”
宋渠儿的神色一下子蔫了。
“对了夫君，若是后厨蒸的烧麦有多，你等会儿叫丫头送些过来。”
“怎么了？你刚才没吃饱？”
“不是。我方才与渠儿姑娘说起京城天香楼，她说她未曾去过京城，也想去看看。我想着，咱们后厨做的烧麦口味跟天香楼差不多，先让渠儿尝尝，当是解解馋。”
宋渠儿脸色不自然地笑笑：“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想不到竟让姐姐记在心上了。”
赵月揽见到沈烟眼角笑意，自然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还不是提防宋渠儿攀他赵月揽的枝儿。赵月揽暗自笑笑，夫人未免多虑了吧，不过既然她不嫌累，那就由着她去了。
“行，我等会儿让丫头送些烧麦过来。你们聊着吧。”赵月揽说着便走了。
宋渠儿瞧着赵月揽背影，下意识咬着嘴唇。
“对了渠儿姑娘，你方才提到神庙的事，要讨论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跟姐姐说说路上要准备的干粮。”
沈烟笑起来：“干粮之类的，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准备的。”
“说来也是。至于其他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不如等我想到了，再来吧。”
“你住在城南，过来挺不方便的，若是每想到一点就过来一趟，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就像今天这样，还劳你破费买了早饭，我已经够过意不去了。”
宋渠儿眼神闪烁地看着沈烟，心里一阵忐忑。她常年在流光斋与客人们打交道，岂有听不出沈烟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就是：不必再来了。
这自然是宋渠儿不愿的，可是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翻来覆去地说着：“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不如这样，你就安心住在城南，若是想到什么与神庙之行有关的要紧事了，就差人传话，总好过自己来回跑吧。”
沈烟说到“神庙之行”和“要紧事”时，语气不由加重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若不是与神庙之行有关的要紧事，就连传话也没有必要了。
宋渠儿垂下头：“我知道了。”
“说起来，我倒有些事觉得奇怪，想问问你。”
“姐姐请说。”
“你说神庙甚远，可是你常年在流光斋，怎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说你迷路了，这才无意间发现了神庙，那么如今又怎会记得神庙的位置和路线？”
宋渠儿呆呆看着沈烟，第一次对这位九王妃心生怯意。
她原以为沈烟笑容亲切，语声柔和，是个好接近的主儿，想不到几句言谈过后，她深深意识到沈烟言辞间的锋芒，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敏锐与细致。
宋渠儿想到这里，颓然垂下了头。她自认为这些年来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或多或少总有些小聪明，想不到跟真正的上层人物比起来，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也是啊，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宋渠儿暗自叹气。
“渠儿姑娘？”
宋渠儿回过神来：“姐姐，是这样的。我去神庙那一日，正好是除夕夜，不少姐妹告假回老家了，流光斋也就提早打烊了。我举目无亲，无处可去，便在街里逛着，但大街小巷都空旷的很，大家各自回家准备年夜饭去了，我逛着逛着便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