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周眼珠子转了转,好半天才听懂沈烟的意思。
什么?他们二人还真看中了楼里一个姑娘?九王妃也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新招一个姑娘?
方周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王爷看中了哪个姑娘?我与流光楼的老板打声招呼便可。”
沈烟一喜,心想:方周肯帮忙说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不到赵月揽冷冷道:“不必。”
沈烟急得一拉他袖子,低声道:“为何不必?有方周这个冤大头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是正好?”
“确实好,但如此一来,我便欠了方周一个人情了。他虽乐得巴结我,但人情不是白欠的,日后定要还他。我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纠葛。”
沈烟若有所思地点头,心觉赵月揽的想法有道理。
赵月揽笑着按住沈烟的手:“我自有我的办法。”
方周见赵月揽和沈烟悄悄话说个不停,他心里的算盘也拨个不停。他见赵月揽拒绝了自己,只道赵月揽不喜他那种官商结交的手段,便道:“是方某说错了,王爷为人正直,怎能走暗地里的路子?”
赵月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方周以为自己说对了,又道:“既然有姑娘被王爷看中了,哪能让王爷亲自破费?届时王爷随便出价,一切酬金都由方某承担。”
本以为这下赵月揽定会被打动,哪知赵月揽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周:“看来方大人的小金库积蓄不少啊。随便出价是指多少价?一万两?十万两?”
方周这下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王爷说笑了,方某为官清廉,不收百姓一分一毫,哪有什么小金库?”
“那方大人方才那话,是何意?”
“方某、方某的意思是,方某定竭尽所能为王爷分忧。”
“原来是这样。”赵月揽冷冷看他,“也不必方大人竭尽所能,只需要劳烦你做一件事便可。”
“什么?”方周赶紧竖起耳朵。
赵月揽一指楼上:“请方大人移步二楼。”
方周的脸一阵白一阵红,闹了半天总算明白赵月揽是在下逐客令。他悻悻起身,一脸哀怨地上楼了。
沈烟故意叹气:“这下好了,冤大头都被你放走了。看你等会儿怎么用自己的办法。”
姑娘们陆续走上高台,在众人面前亮相。
宋渠儿模样最美,名声最大,自然排在了最后。
等到第七个姑娘走来的时候,沈烟坐不住了。这姑娘姿色平凡,不及宋渠儿半分,可是客人们的出价已高达三千两。
这要是到了宋渠儿,该有多高的价?
沈烟不由瞥向赵月揽,却见他怡然自得地喝着茶,一点都不惧节节攀升的价位。沈烟自然也只能装作淡然模样,尽量将一声声出价当做耳边风。
等到宋渠儿的时候,第一声价已到达了一万两,惊得沈烟差点将口里的茶水喷出来。
她转头看赵月揽,赵月揽纹丝不动。
随着宋渠儿亮相,今晚的流光宴到达了高潮,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叫价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就到了十万两。
十万两!沈烟瞠目结舌,再次看赵月揽。
赵月揽依然不动。
他不动,台上的宋渠儿却是急了,眼巴巴地看着赵月揽坐的方向,一双烟波四溢的眸中似要落下泪来。
不是说好了要助她出户吗?
就连二楼的方周也站起来,紧张地看着赵月揽。
所有姑娘们都轮番亮相了,只剩下宋渠儿,由此可见九王爷要等的姑娘,就是她。可是九王爷未免太淡然了吧,直到现在都未曾出过一次价,若是再不出价,宋渠儿可真会被别人给要走了……
方周恨不得冲下楼去,替赵月揽出价,可是一想到方才赵月揽冰冷的逐客令,他只能忍住。忍归忍,方周心里颤个不停:若是宋渠儿真被别人要走了,那九王爷定会怒火中烧吧?届时不会迁怒于他方周吧……
掌柜的满面春风地走出来:“诸位贵客,渠儿姑娘的出价已到了十万两,还有人要加的吗?”
场下一片议论,显然都被这个价位给惊到了。
赵月揽的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若是没有人加价,那渠儿姑娘……”
宋渠儿垂下了头,彻底死了心。
以十万两的高价,她自然可顺利出户,可是她压根不想跟着别人走,她想等的,是赵月揽。
沈烟急得直扯赵月揽袖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赵月揽面上浮起笑意:“夫人,你今日已扯了我袖子很多次了,再扯这袖子可就要破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茶,站了起来:“等一下。”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月揽身上,只道他会报出一个更可怕的价位。
可是赵月揽没有报出任何数字,他当着众人的面,一脸镇静地取出一样东西。
大家先是愣了下,随后发出哄堂大笑。
“这什么呀?一根铁棒?”
“这人不会是想说,这棒子比十万两还值钱?”
“他定是疯了吧?”
……
赵月揽任由众人笑着,目光投向二楼,看了方周一眼。
方周使劲揉了揉眼睛,脸色瞬间变了。
这哪是什么铁棒?
这上面雕有龙头,分明是卧龙锏!
此乃天子之物!
方周吓得浑身颤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楼,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臣方周,见过圣上!”
片刻的死寂之后,所有人跟方周一样,齐刷刷跪倒在地:“见过圣上!”
方才笑得最响、议论最多的几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自己有眼无珠。
区区十万两,竟敢跟天子之物相比?
此物无价!
沈烟终于知道赵月揽为何有恃无恐了,敢情是藏着这么个宝物。卧龙锏可伸缩,缩到最短时几乎跟扇子一般长短,难怪一路上连她都未曾发觉。
一想到自己刚才紧张兮兮的模样,沈烟不由来气,暗暗掐了赵月揽一把:“夫君连我都瞒,过分了啊。”
赵月揽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偏偏面上还要保持皇家风仪,咬紧牙关说着:“不是我故意瞒夫人,实在是因为天子之物不可随意议论,更不可随意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