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错了……”沈烟自言自语着，在锁扣上按了几下。
哪知拉了拉柜门，纹丝不动。
“不对吗？明明就是这个啊。”沈烟满心纳闷，又试了一次，无功而返。
她问黎况：“你记错了吧？明明不对啊。”
这时，黎况缓缓抬起了头。
脸上的血珠“啪”一声，落在了地上。黎况的眸依然极黑，带着某种不可洞穿的笑意一字一句说着：“你刚才用的是三司史之女的生辰吧？”
“是啊。”
黎况的唇勾起了一丝弧度：“不如再试试你自己的生辰？”
“我自己的……”沈烟语声戛然而止，脸色在一瞬间白得毫无血色。
她呆呆看着黎况，只觉眼前这张脸陌生的很。
沈烟浑身冰冷，宛如行尸走肉般走向了柜子，手指僵硬地在锁扣上按了几下。
她按下的，是她自己，沈烟的生辰。
锁扣发出了“咔擦”一声响，柜门开了，青铜剑赫然在眼前。
沈烟再也蹲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来。
黎况竟知道她是沈烟？
因长裙所遮，赵月揽暂未发现沈烟坐在地上，加之沈烟背对着他，一时间赵月揽并没有发现沈烟的异样。他见青铜剑出现，冷冷望向黎况：“如今你没话说了吧？”
“我从一开始就承认青铜剑是我所拿，这窃罪我认。”
赵月揽重重一拍桌子：“岂止是窃罪？说吧，何人指使你偷剑？”
“不知道。”
“不知道？若不知道，你后来为何要在后山夺剑？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
赵月揽不耐烦地挥手：“再用刑！”
几个侍卫过来，拖着黎况，欲把他押下去。
沈烟背影颤了颤，试图站起来，可是手掌在地上撑了好久，始终没有力气。
“怎么了？”赵月揽终于发现了沈烟的不对劲，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低头只觉得一张惨无人色的脸。
沈烟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子，喃喃着：“他……”
“等等。”黎况忽然开口。
他回头看了看沈烟，干裂的嘴唇缓缓一张一阖。他不是挨不住刑，只是……他不想在沈烟面前受刑，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受刑的样子。哪知她直到现在，都背对着他。
黎况抬眼，望向赵月揽，又瞥了眼两边的侍卫。
“你们几个都先下去，人留在这里。”赵月揽让那些侍卫都退下了，黎况腿一软，膝盖无力，再次重重砸在地上，留下血印。
赵月揽问：“可以说了吗？”
“我确实不知何人传消息给我。”
赵月揽的眉深深蹙了起来：“耍我？”
“但我知道那人是如何将消息传给我的。”黎况低低说着，“我怀里有几块巾帕。”
赵月揽取了出来，巾帕共有三条。他将那些巾帕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
黎况道：“别看了，你看不出来的。帕上的字迹，已消失了。”
“消失？”
“我收到巾帕之时，上面有字，只要见光，字就消失了。我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由它传达的。”
赵月揽冷笑：“我现在见到的，就是三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巾帕，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闻闻，这上面是不是有股香气？”
赵月揽将巾帕放在鼻端嗅了嗅，其中有一块确实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这香气极淡，若非黎况提醒，他还真没有发现。但另两块巾帕，似乎还带着点药味，药味与香气混合在一起。
“这又能说明什么？”
“我确实无法证明巾帕上的字迹，但上面的香气至少能说明，它不是我的，是别人给我的。以九王爷的眼界，应该不难发现这巾帕出自名贵绸缎吧？三块巾帕皆是同一种缎子，不如先查缎子，再查香气，说不定能找到巾帕的主人。”
赵月揽剑眉扬了起来：“你让我去查这些？……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在帮我吧？”
“是啊，”黎况笑了起来，“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我传消息、下任务的。说来惭愧，我至今未见过那人的真面目呢。”
赵月揽看着黎况，眼里闪过狐疑：“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你是离殇门之人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赵月揽忍着火气：“我再问你，万丰城杀刺客的那支箭，是拜你所赐吧？”
“是。”
“那么洛阳山庄外的牡丹田被毁，也是你的杰作吧？”
“这个我倒不敢自夸，消息是我传递的，人手却不是我派的。不过听说，牡丹田并无收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离殇门的人？”
黎况认真地想了想：“是啊，但也不能完全算是。”
“再编！”
“说完了，就这些。”
“那么离殇门的门主是谁？”
黎况叹道：“我真不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手底下跑腿办事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若是我这次青铜剑的任务成功了，说不定还有机会一睹门主真面目，可是架不过九王爷神机妙算，让我做了桩赔本买卖，将自己给折了进去。不过我想，巾帕的主人或许知道门主身份，亦或者就是门主本人，所以，不是我催你，你真得好好查查巾帕。”
这大概是黎况被捕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
可是他越说，赵月揽越气。
黎况催着他赵月揽查巾帕？故意的吧？……他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他？
“你的意思是，闹了半天，你为离殇门做事，但是并不知门主是谁，也不知传消息给你的是谁？”
“是啊，九王爷你终于弄明白了。”
“少跟我耍花样！”一时赵月揽怒极，揪住了黎况头发。
黎况无力地仰着头，目光冷冷地与赵月揽对视：“回九王爷，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与其跟我耗着，还不如抓紧时间查查我给你的巾帕吧。”
赵月揽目中扬起戾色：“不用你教。”
“那就好。”黎况面上浮起笑，闭着双眼，不再与赵月揽说话。
赵月揽霍然起身，冷冰冰盯着黎况倔强的面容：“等到回京了，你落在大理寺那群人手里，看你会不会说实话。”
黎况忽道：“你确定会有那一天吗？我觉得不会吧。”
“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