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原本还打算再去一趟文殊阁,查查青铜剑的故事呢。”
“你何时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了?”
“爹,我多问多学,还不好吗?”沈烟挽着顾淮胳膊,“爹,不如一路上你跟我讲讲,这青铜剑究竟有何来历吧。”
“好好,既然宝贝女儿感兴趣,那我自己是不能推辞的。让我想想啊,该从何说起呢……”
说话间,两人一起迈出九王府大门,经过门外守卫时,沈烟一脸笑吟吟地说着:“爹,我先陪你去门口马车,你呢慢慢想着,等一等我。”
“你还要去哪里?”顾淮一回头,见沈烟手里扬着画纸,一溜烟的跑开了,他只能远远地唤着。
“我得先将画纸放回书房,总不能一直揣着青铜剑的画纸吧?放回之后,我就过来。”沈烟遥遥招手,一声轻笑,转眼跑入书房。
两人到达吏部考场门口之时,沈烟忽道:“爹,不如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再进去。”
“怎么?背后监督哪?”
“我先在外面偷偷看看,你说的那人究竟长何样。顺带,看看好戏呗。”
顾淮笑着,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
他转身步入考场,面上的和蔼之色瞬时退了,只有一副铁青脸色。
罗云丰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顾淮回来,他被赵月揽的凛然寒意所慑,早已如坐针毡,额头上的汗擦了又擦,连衣袖都已打湿了。这会儿见门口传来动静,罗云丰总算松了口气:“顾大人回来了!”
罗云丰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顾大人,怎么样?”
顾淮看了罗云丰一眼:“去了九王府一趟,九王妃就在府中。”
赵月揽站了起来:“如何?”
顾淮的脸色更难看了,迟迟不曾开口。
这下罗云丰放心了:顾淮如此不悦,定是发现了真相!他满心以为嫁入九王府的就是他女儿顾烟烟,哪知突然发现女儿被人冒名顶了,心情定是极度愤慨,如今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想到这里,罗云丰的心情雀跃万分,面上几乎眉飞色舞,赵月揽冷冷道:“若你所言属实,那是家门不幸,你小子笑这么欢,是什么意思?”
罗云丰一骇,这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下意识正咧着呢,他告诉自己此时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喜悦之色,赶紧忍着笑,解释:“王爷误会了,下官是因真相查明,而松了口气。顾大人,既然一切已明了,那您打算如何处置……”
顾淮冷冷看了罗云丰一眼:“你随我来。”
赵月揽好奇,也跟了过去,只见顾淮走到桌前,拿起了罗云丰那张答卷,忽然将卷子撕得粉碎。
“大人……”罗云丰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从此三司再不会用你。”
罗云丰腿一软,使劲扶着桌角:“大人,您这是……”
他不住掏着耳朵,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赵月揽不去看罗云丰,望向顾淮:“我的岳父大人,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你还没说府里的九王妃究竟是真是假呢!”
罗云丰不由扬起头,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眼巴巴看着顾淮。
“九王府里,我家烟烟好端端的,什么头发泛紫,全是一派胡言!”
罗云丰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
赵月揽露出冷笑,一言不发,这时顾淮转向赵月揽,继续说着:“我与烟烟聊了,她与我一如既往的亲昵,压根没有任何冷淡疏离之色。就连说话的口气和性子,都与先前一模一样。她这阵子还上进了不少,看书作画,我这个当爹的,很是欣慰。”
“是啊,烟烟懂事了不少,毕竟是九王府的女主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罗云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喃喃着:“怎么可能……”
赵月揽终于记起了罗云丰的存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小子想挑拨离间,火候还差了点。”
“对啊,得再多修炼几年。可惜,没有机会了。”门外忽然飘来一个声音,懒洋洋的,又带着娇媚笑声。
罗云丰一听,三魂去了七魄,彻底归不了位了。
罗云丰呆呆看着沈烟进来,目光在她乌黑亮发上停留,脑中轰然作响:她的头发,没有半点紫色!
顾淮忍不住笑:“烟烟,你在外头总算耐不住了?”
“是啊,我就是想亲眼看看,诬陷我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你说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你为何……”沈烟说着,目光流转至罗云丰脸上,忽然“啊”了一声。
“这人我见过!”
顾淮奇道:“他是秘书省校书郎,你怎会见过他?”
“我想起来,前些日子我与吏部许尚书的女儿一同逛街,碰见一人在花月楼下与一个楼里的姑娘拉拉扯扯,似乎就是这人啊。”
“花月楼?”赵月揽脸上浮起笑意,“好巧,我第一次见到罗校书郎,也是在花月楼。不过本王是办案,前去查封花月楼,但罗校书郎嘛……”
沈烟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敢情是常客。”
罗云丰目光呆滞,看看沈烟,又看看赵月揽,忽然心中一个激灵,闪过某个念头,随后浑身骤冷,犹如跌入冰窖。他知道了,沈烟和赵月揽一唱一和,分明是商量好了的。
“这是圈套!顾大人,这是圈套!”罗云丰喉中哽咽,几乎声泪俱下。
顾淮愈发鄙夷:“都到了这时候,你还妄图挑拨离间?”
赵月揽故意问:“此人是秘书省校书郎,属吏部之下,处置他之前是否要向吏部知会一声?”
“我统揽三司,吏部都在我调令之下,处置一个小小的校书郎,还要报备不成?”
赵月揽面上浮起笑:“有岳父大人撑腰,这事好办极了。”
“月揽说笑了。我就不信了,难不成你会拿一个校书郎没有办法?”
两人泰然说着笑着,俨然将罗云丰视作了一踩就死的蝼蚁。
罗云丰呆若木鸡地听着,再次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沈烟较劲?
不对,分明是沈烟咬着他不放,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
一切都只怪他自作聪明,早早暴露了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