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咦”了声：“美人儿，你声音是不是哑了？”
“废话，”赵月揽冷冷推楚楚回去，“方才说了这么久，嗓子自然是累着了。”
楚楚撇嘴，嘟囔着：“我也说了不少……”
“我家夫人比你娇贵多了，岂是你一个粗人可比的？”
沈烟终于笑了。
楚楚好歹是个明眸皓齿的大美人，竟被赵月揽说成“粗人”？
想不到楚楚不以为意地点头：“倒也是。”
此时宴席上众人的闲聊内容谈到了别处，大家的目光终于移开。楚楚松了口气：“不愧是我爱的美人儿，太给我长脸了。今日要不是你，我可真要被长公主给问死了。”
赵月揽用筷子敲她手：“坐直些，坐没坐相的，你道是自己家里？这才半场呢。”
楚楚不情愿地挺直了背：“唉，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碰到过什么对手，这回可算是头一遭。”她心有余悸地偷眼打量赵如瑟，只见长公主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的大气磊落是她修炼几世都赶不上的，更加丧气了。
一时间楚楚再次感到心虚，食不知味地挑着碗里菜肴。
楚楚不说话了，这下沈烟总算落了个清静，可以埋头吃饭了。
“哎呀！”她忽然低呼一声，不好意思地向赵月揽望去。
沈烟方才拨着水煮花生，花生太嫩，爆出了汁水，全溅到了赵月揽脸上，在他英挺的鼻尖落下好看的弧度。
沈烟抱歉笑笑，抓起桌上的毛巾往他脸上擦去。擦完才发现，这毛巾正是她刚才用过的。
赵月揽一脸淡定地坐着，任由沈烟替他擦脸，就在沈烟放下之时他目光一瞥毛巾，睫毛颤了颤。
毛巾上，残留着一抹樱桃红，那是沈烟刚才用时不慎碰到了唇。
于是赵月揽的目光不由转向沈烟的唇。
唇上的殷红变浅了，却愈发显得粉嘟嘟的。
“怎么了？”沈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嘴唇。
赵月揽移开目光，一口接着一口喝水。
宴席终于散了，楚楚长长松了口气，捶着胳膊叹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经受不住这等排场，腰酸背痛啊。”
三人正欲起身离开时，见一个丫头向赵月揽施礼：“九王爷且慢，长公主有请。”
楚楚如今一听见“长公主”三字就有如惊弓之鸟，叫道：“怎么？长公主还有事？”
赵月揽也面带惑色，不知请他留步所为何事。
“不会是长公主手里还有什么短剑短器之类的，要问我吧？”
丫头掩嘴而笑：“楚楚姑娘多虑了，是长公主听闻王爷伤势恢复，关心王爷身体，这才想要私下见见王爷，闲说一番。”
楚楚拍着胸口：“这就好。那……你们见你们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情深了？”
赵月揽没好气横她一眼：“也好，先派人送你出宫吧。留你在这儿，我也担惊受怕。”
“那美人儿……”楚楚想拖着沈烟一起回去。
沈烟摇头：“我得留下来吧，否则不妥。”
“好吧，你们夫唱妇随，我一个人先出宫逍遥去了。”楚楚失望转身，没有半点留恋地走了。
沈烟随着赵月揽一道去了长公主殿内，见赵如瑟已换了一身日常起居的衣裳，显出一副出尘意味。
“月揽、烟烟，你们来了。”赵如瑟笑意吟吟地安排他们入座，细细端详着沈烟的脸。
赵月揽不由纳闷：“皇姐一直看烟烟做什么？受伤的是我，可不是她。”
“我是看妹妹胖了还是瘦了。这你就不知了吧。”
沈烟亦奇道：“这是何意？”
“若是胖了，那便说明月揽伤势无恙，叫人宽心了。若是瘦了……”
“那我定是瘦了。这些天车马劳顿，怎么可能不瘦？但话说回来，王爷的伤，已是痊愈了，谢谢长公主记挂。”
赵如瑟眉头舒展：“这就放心了。妹妹你是不知道啊，那日你深夜入宫找我，我心里多急。”
赵月揽冷眸扫向沈烟：“你深夜入宫，找皇姐？”
沈烟这才想起，这事未曾与赵月揽说过。她心虚地低声说着：“就是你受伤那日。”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赵如瑟笑着替沈烟解围：“这有什么可说的？说来惭愧，整个宫中都无药，我压根没帮上什么忙。说出去也是丢人的。”
赵月揽目中冷色愈浓，在沈烟脸上盯了许久，终于向赵如瑟笑道：“我岂敢有责意？只是生怕烟烟打扰了长姐清净。”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太见外了。”赵如瑟拉住沈烟手，“妹妹日后有什么事，千万记得要来找我，可别像月揽那样见外。我能不能帮上忙是一说，你愿不愿来找我又是另一说，若是不来，我会不开心的。”
沈烟笑着说是。
“对了，还有一事。”赵如瑟取来一张帖子，递给沈烟。
沈烟打开后一看，不由惑道：“这是？”
“过两日我打算在皇室园林里组织一场义卖，邀宫中女眷都来。你若是有闲暇功夫，也一道来啊。”
“义卖？卖些什么？”
“朱钗首饰，小物件小玩意儿，都可以。总之，大家相互买卖，只要是看中了其他人的卖品，便可买来。”
“这听起来都是挺有趣的，我回府后便去翻翻有什么可卖的……不过只有一张帖子？”
“是给你的，你若是有朋友或姐妹想去，也欢迎你们一并来啊。月揽对这种事没兴趣，我就不给他了。”
赵月揽忽道：“谁说我没兴趣？”
“怎么？难道你也想去？可没给你准备帖子啊。”
“倒不是对参加义卖有兴趣，帖子还真是不必给我准备。”
“那你……”
“皇姐组织这场义卖，得来的钱，用于何处？”
“我先前清修的佛寺，有些旧了。我打算修葺一番，聊表心意，也算是为所有皇家子嗣积福积德。”
沈烟不由叹道：“长公主虔诚，又如此爱护我们，实乃我辈之福。”
赵月揽忽然不说话了。
沈烟心觉奇怪，不由看他一眼，只见他垂目时眼底暗涌深不可测。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