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孟阿七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万分的决定。
他在北街呆了不到五天，本以为这回跟了这么个威武霸气的女大王，会过上那种成日打架闹事，欺男霸女的嚣张生活。
却不想，一切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让他碰上了按例挨家挨户收取治安费这样的差事，其他时候的城北混子大多就只是在街上闲逛。
闲逛的同时，他还被拽着去帮人修房顶一次，帮人卸货三次，帮独居阿婆找跑丢的大白鹅一次……
不仅是他，纵观城北其他地痞，基本都过着这种守法乐民的日子。
虽然可能态度恶劣一些，但看得出来北街的老百姓也相当习惯接受他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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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第五日，站在城北唯一一家武馆，山门武馆前，孟阿七憋不住了：“老大，北街这般行事，当真能够出人头地么？”
冷溪斜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傻小子，你还真以为当个混混就能出人头地啊？”
“那不然你留俺下来是为何？”孟阿七耿直地追问。
“喏。”冷溪指了指山门武馆的大门，“进去。”
“啊？”他没明白。
“你若还是想在华都混出名堂就听我的，进去。”冷溪耐着性子道。
“为何呀？”孟阿七还是不懂，问得刨根究底，“老大你是嫌俺这几日混混当的不好么？”
“那你觉得混混是甚么？欺凌弱小，打架斗殴，明抢暗偷？”冷溪反问他。
“不，不然呢？”孟阿七当真糊涂不已。
把她逼急了，一脚踹了他往前几个踉跄：“我北街的弟兄们虽说各个能混能打，但大多数都跟你差不多年纪的，要么是在念书，要么也有份手艺活计养家糊口，这就是北街的混混和别处的混混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之所出来做地痞，是因为没了我们，其他地界的恶贼便会跑来欺负我们的街坊领居！我们既然收了他们的钱，就要做好该做的！明白了么！”
“那这算哪门子混混呀？”孟阿七都快哭了。
冷溪又给他气笑了：“你个小二愣子，算了，跟你说太多你也不明白，留在北街，自己继续悟吧。”
说罢，忽然再变了张脸，“还不给我进去？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让徐师傅答应收你为徒的，那老头脾气怪着呢，一会儿一个样，你要是去晚了让他反悔，你看我收拾你还是收拾他！”
孟阿七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向前迈开腿，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磨磨唧唧半天都没走进去。
冷溪那个暴脾气，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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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二哥问她，为何愿意如此费心为这呆头呆脑的小子安排，她嘴上说是图好玩，其实打心眼里觉得，看到孟阿七就像是看到了上辈子刚入华都的自己。
这种无法与人言语的沧桑感，深藏在她乌黑的眼瞳底，轻易不敢叫人发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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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正值霜降，天渐渐冷下来，冷溪多裹了件薄绒披风在身上，目送着孟阿七走进去后，忙急匆匆往富安钱庄赶。
四扇门的铺面里，张魁一面老神在在地颠着腿，一面翻查着掌柜的递上来的花名册。
门外前来应招钱庄伙计的人大排长龙，就等着冷溪了。
等她走进来，端着那张自带锐气的英气面孔往堂上一坐，明明看上去尚还稚气了些，扬眸一个眼神掀起来的时候，却莫名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赶紧的吧，别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