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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石隧道蜿蜒向上,越是深入,周围的晶石便越发璀璨,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晕。星辰之力浓郁得几乎凝成液态,与精纯的混沌之气相互交织,形成一片瑰丽而危险的能量场域。李青与云璃将《星穹敛息术》催动到极致,周身气息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如同两道无声的阴影,贴着洞壁快速而谨慎地前行。

前方传来的轰鸣与嘶吼越来越清晰,夹杂着金铁交击的锐响、巫咒的低沉吟唱、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的怪声。浓烈的血腥气与能量碰撞后的焦糊味,顺着隧道涌来。

隧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外面光华大放。两人隐在豁口边缘的晶簇后,凝神望去。

眼前的景象,饶是李青和云璃有所准备,也不由得心中一震。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天然洞窟,穹顶高不见顶,无数倒悬的混沌晶柱散发出朦胧的光辉,将洞窟映照得一片明亮。洞窟中心,是一个约百丈方圆的巨大平台,平台由一种暗金色的奇异金属与混沌晶石混合铸成,表面刻满了复杂到极点的星辰与混沌符文,此刻正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隐隐与整个洞窟,乃至外界那庞大的混沌晶体山峰产生共鸣。平台中心,悬浮着一团直径约十丈、不断缓缓旋转的璀璨光球——那便是星源核心!光球内部,星光流转,隐约可见几件物品的轮廓,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卷古朴的玉册和半块不规则的古朴镜鉴。

然而,此刻这星源核心光球并不稳定,表面光芒剧烈波动,内部隐约传出沉闷的雷鸣,一丝丝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与星辰之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显然,玉衡子长老所言封印松动、古鉴异动,并非虚言。

而围绕着这星源核心平台,一场惨烈而混乱的大战正在上演。

参战方竟有四方之多!

人数最多的一方是银月宗修士,约莫还剩十五六人,由一名面容阴鸷、气息赫然达到金丹后期巅峰、手持一杆银色盘龙长枪的中年男子带领,正是银月宗此行首领,月无痕的叔父,银月宗刑罚长老“月凌天”。他们结成一个残缺的“银月锁空阵”,道道月华如刀似剑,攻守兼备,但人人带伤,阵法也摇摇欲坠。

第二方是蛮族修士,只剩七八人,个个身材魁梧,身绘血色图腾,武器多是骨器、石斧。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涂满诡异彩纹、手持骷髅头骨杖的干瘦老者,正是玉衡子提醒需小心的蛮族老巫祭“兀骨”。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挥舞间,血色巫力化作毒蛇、血鸦扑向敌人,更有点点星光被他引动,形成束缚或冲击,颇为难缠。他身旁还有两名气息凶悍、堪比金丹后期的蛮族勇士。

第三方,则是五六只形态各异、但气息皆在金丹中期以上的“渊傀”。这些诞生于混沌渊的怪物,有的形如巨蜥,口喷毒火;有的如同多头怪蛇,撕咬缠绕;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混沌能量体。它们没有灵智,只凭本能攻击一切生灵,尤其是对星源核心散发出的精纯能量充满贪婪,是不折不扣的搅局者。

而最让李青和云璃瞳孔微缩的,是第四方——三只噬道者!其中一只,正是之前在外面追击他们、被李青阻了一下的那只“噬道卫”,另外两只稍弱,但也有金丹后期实力。它们并未参与混战,而是狡猾地游走在战场边缘,时而突袭撕咬一口,吞噬死伤者的灵力与血肉,时而试图靠近那波动不稳的星源核心,显然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地面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具尸体,银月宗、蛮族、渊傀皆有,鲜血几乎染红了小半个平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月凌天!兀骨!你们当真要与我银月宗不死不休?” 银月宗首领月凌天一枪逼退一只扑来的渊傀,厉声喝道,脸色铁青,“再斗下去,只会让这些怪物和噬道妖人得了便宜!不若暂且罢手,先清剿了这些碍事的畜生,再谈星源归属!”

“嘿嘿,月凌天,你银月宗狼子野心,勾结噬道,覆灭星陨阁,还想染指星源?做梦!” 蛮族老巫祭兀骨阴恻恻笑道,骨杖一点,一道血光射向月凌天,“星源中的古蛮传承,本就是我星蛮部之物!至于这些渊傀和噬道者……收拾了你们,老朽自有办法对付!” 他说话间,眼中闪过狡黠,显然另有打算。

三方混战,彼此牵制,又有渊傀和噬道者虎视眈眈,局面僵持而惨烈。谁也不敢全力攻击星源封印,生怕被其他人捡了便宜。

“那噬道卫在积蓄力量,它额头印记光芒越来越盛,恐怕在准备强力一击,目标很可能是星源封印的薄弱处。” 云璃以神识传音,语气凝重。她左肩伤口在玉髓和疗伤术作用下已好了七八成,不影响战斗。

李青点头,目光如炬,快速扫视全场。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那星源核心光球上。凭借混沌金丹的感应和《混沌辨气术》,他能清晰“看”到,光球内部的能量流动极其紊乱,尤其是那半块“混沌古鉴”周围,混沌之力如同沸水,不断冲击着外围的星辰封印符文。封印的光芒正在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黯淡下去。

“封印撑不了太久了。” 李青沉声道,“必须尽快进去。但直接冲进去会成为众矢之的。得让他们乱上加乱,或者……有人先去触动封印,吸引火力。”

“让噬道卫去?” 云璃瞬间明白李青的意思。

“不错。那畜生对混沌能量最为渴望,星源核心对它吸引力最大。它一直在寻找机会。我们帮它一把,制造个‘机会’。” 李青眼中寒光一闪,从怀中取出得自玉衡子洞府的几块品质极高的混沌晶石,又向云璃要了几块蕴含星辰之力的晶石。

他双手快速掐诀,混沌之气与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辰之力注入这些晶石,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然后轻轻一推。几块晶石悄无声息地飞出,落在战场边缘几处特定的、能量流动的节点上,构成一个极其微小、隐晦的“引能阵”。

此阵没有任何攻击力,唯一的作用就是极其短暂地、微弱地扰动附近的混沌与星辰能量流向,形成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牵引”。

这丝牵引,对于混乱的战局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于一直虎视眈眈、感知敏锐的噬道卫来说,却如同一盏暗夜中突然亮起的指路明灯——指向了星源核心封印此刻波动最剧烈、也是最薄弱的一个点!

果然,那游弋的噬道卫身形猛地一顿,头颅处的深涡转向李青布阵的方向,又猛地转向星源核心光球某处,猩红的光芒大盛。

“嗷——!”

它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不再犹豫,周身黑气暴涨,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灰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星源核心光球!另外两只噬道者紧随其后。

“不好!噬道妖人要强闯封印!” 月凌天脸色大变。

“拦住它们!” 兀骨也厉声喝道,他可不想让噬道者这毫无理智的怪物率先进入星源。

银月宗和蛮族修士,甚至那几只渊傀,都暂时停止了彼此攻伐,各种攻击齐齐轰向三只噬道者,尤其是为首的噬道卫。

然而,噬道卫蓄势已久,速度奇快,更不惧大部分能量攻击。它硬扛了几道月华与血巫冲击,体表黑晶鳞甲破碎少许,却去势不减,狠狠撞在星源光球外围那明灭不定的封印符文之上!

“嗤——!”

剧烈的腐蚀声响起。噬道卫额头的混沌印记与封印的星辰之力激烈对抗,黑烟直冒。但与此同时,它那纯粹的吞噬之力,也如同最毒的酸液,疯狂侵蚀着本就脆弱的封印节点。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只见星源光球表面,被噬道卫撞击处,一道头发丝粗细的裂痕,骤然出现!紧接着,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裂痕飞速蔓延,瞬间布满了那一小片区域!

精纯而狂暴的混沌星力,如同决堤洪水,从裂缝中汹涌喷出!距离最近的噬道卫首当其冲,被这股力量冲得一个踉跄,但它不惊反喜,嘶吼着就要顺着裂缝钻入。

“封印破了!”

“冲进去!”

这一刻,银月宗、蛮族再也顾不得其他,所有人眼睛都红了,疯狂地冲向那道裂缝。渊傀们也发出贪婪的咆哮,争先恐后。

场面彻底失控!为了争夺那最先进入的资格,刚刚还联手攻击噬道者的几方,瞬间再次互相厮杀起来,各种法术、法宝、蛮术的光华在裂缝前炸开,血肉横飞。

“就是现在!” 李青低喝一声,与云璃对视一眼,两人不再隐藏,身形如电射出!

他们没有冲向那道已成为杀戮漩涡的主裂缝,而是按照玉衡子所传信息,以及李青对封印能量结构的感应,扑向光球另一侧——那里虽然看似完好,但内部能量结构因主裂缝出现而产生了细微变化,一处原本均衡的节点出现了短暂的“疲软”。

“星钥!” 云璃娇叱,将星脉圣血逼出一滴,落在星钥中心。星钥顿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化作一道凝练的银色光锥。

“破!”

李青同时出手,一点凝聚了“归墟”真意的灰芒,附在银色光锥尖端。

两人合力,光锥无声无息地刺入那“疲软”的节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泡沫破裂的“噗”声。星源光球表面,悄然荡开一圈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稳定的临时通道,瞬间形成!

“进!” 李青一把拉住云璃,两人身影一闪,已没入通道之中,消失不见。通道随即迅速闭合、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们的动作太快,又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位置,且所有人都被主裂缝的争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竟无人察觉已有两人抢先一步,以更稳妥的方式进入了星源核心!

眼前景象变换,李青和云璃落入星源光球内部。

这里并非想象中布满宝物的殿堂,而是一片奇异的、仿佛由星光与混沌雾气共同构成的“空间”。脚下是凝实的星光地面,头顶是无垠的、缓缓旋转的星云。空间不大,约莫三十丈方圆。中心处,悬浮着三样东西:

最上方,是一卷非丝非帛、散发着温润星辉的古老玉册,封面以古篆写着《星辰混沌典》五个大字。

玉册下方,是半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通体呈现混沌色泽、表面有天然道纹流转的古朴镜鉴,正是“混沌古鉴”。此刻,这半块古鉴正微微震颤,散发出一波波不稳定的混沌涟漪,正是导致外部封印不稳的源头。

在古鉴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由星辰铁打造的方形盒子,盒子上布满了封印符箓,不知内存何物。

而在这三件物品周围,空间微微扭曲,隐约可见几具残破的、穿着古老服饰的骨骸,以及一些断裂的法宝残片,显然便是玉衡子所说的,当年在此地与敌同归于尽的星陨阁长老遗骸。

“拿到了!” 云璃眼中爆发出激动之色,便要上前收取。

“小心!” 李青却猛地拉住她,目光死死盯住那半块“混沌古鉴”。在他的混沌感知中,这古鉴散发的波动极其诡异,并非简单的能量外泄,而像是一种……共鸣?呼唤?更有一丝极淡却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萦绕不散。

“这古鉴……有古怪!” 李青沉声道,同时,他紫府中的心灯,竟也对这古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灯焰摇曳,传递出警惕与一丝……渴望?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半块混沌古鉴,猛地一震,爆发出一团强烈的混沌光芒!光芒中,一道模糊的、扭曲的虚影骤然浮现!那虚影似人非人,面目不清,只有一双充满了无尽混乱、贪婪与毁灭欲望的眼睛,冷冷地“看”向李青和云璃!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那处被噬道卫强行破开的主裂缝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和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嘶吼——似乎外面的争夺分出了暂时的结果,有人(或怪物)即将闯入!

而星源空间内部,那几具沉寂了万古的长老骨骸中,其中一具手指上戴着的一枚残破指环,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带着决绝与警示意味的星光。

前有古鉴异变,后有强敌将入,旁有遗骸示警。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降临到抢先一步的李青和云璃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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