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当初还在苍茫山上的时候，你受了些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日血炼宗上山就是为了找我，但谁也不告诉我这件事，师兄们和师父把我赶去照顾你，可你伤势严重，我很着急，便想去找点九灵草为你养伤。你一时着急，怕我出门会被来人看到，想叫住我，却不想一时激动自己翻到下床。牵动了你的伤势，我不敢随意搬动你，于是飞快地跑出去想叫师父来。你着急地喊我，可我一意孤行。说到底，被血炼宗的人抓走，其实是我自己的原因。
——七师兄，我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妥协一切。但你娶了永宁公主的消息，真的几乎让我心碎。
——你告诉我，你不爱她，你只是为了复国，为了接近君常征、进入朝堂。可在我知道永宁公主就是那个柳梦儿的时候，我明白，她让你做她的驸马，是因为她爱你。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她一直到十八岁才选驸马，就是因为她看见了你，想要与你在一起。但她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上了你，并且执意招你为驸马。后来她死了，虽然不是你动的手，但与你有关。
——永宁公主何其无辜？我很悲哀，为自己，也为她。
——可是，七师兄，陛下，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我甚至为了你、为了我父亲的期望，嫁给了苏烈冥。可我们只是假夫妻，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成亲三天我就回了血炼宗，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苏烈冥给了我充足的自由，我很感激他，也觉得自己欠他良多。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还是选择了和你相伴。我一个已经成过亲的妇人，如何能成为一国之母？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地位，还会让你在朝堂中备受朝臣们的劝谏指责，他们说你不选妃嫔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低贱的女子成为明远国的皇后？所以我拒绝受封，我不想让你背负任何指责，我也不愿让自己在日后在史书上留名的原因是“魅惑君主”。更何况，我时间不多了。你何必封一个短命之人为皇后？
——原谅我，因为身体里的毒，我无法为你孕育子嗣。原谅我，我不辞而别，或许江湖隐士神医众多，能解我的毒。原谅我，我不想要你看见我的死亡，你就当我还活着吧！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请照顾好我的弟弟，我们的父亲是你的师父、你的义伯父。
——七师兄，若是生命再重来一次，我也许会离你远远的吧，没有我，靠着师兄们你也复国成功的。我后来才觉得，即使有你在，仗剑天涯也的确比长留深宫令人向往！
……
一封封信，如流水般去往明远皇宫，落到陌寒城手上。万俟允嘱咐是一月一封信，洛迦就按她说的做。
万俟允大概是有太多话憋在心里不能说，如今全都写在纸上，写了五六年的分量。
这五六年中，陌寒城封她的弟弟千隐灼为亲王，改姓为陌，进入皇室宗碟。陌寒城教他处理政务，千隐灼年纪不大，正是学得很快的时候。
“只剩最后一封信了。”洛迦偏头看向音离，“你和我一起，亲自送过去吧。”
音离点点头。